亭子里安阳长公主夫妻和惠敏郡主、周承爻四人打马吊,至于小世子周平晏则委委屈屈的躺在徐瑞曾用过的摇篮里,穿着徐瑞曾穿过的衣服,抱着徐瑞玩过的布老虎睡觉,眼睫上还挂着晶莹,显然是才哭过。
周平晏是被折腾哭的,小孩子本来就身娇肉贵,他还没出息的遗传了他爹,稍微戳一下就青紫,看着格外瘆人,近来正是天气多变时候,周平晏打个喷嚏,新手爹妈都愁的不行。
周承爻很怕儿子也跟自己一样体弱多病,听说穿他人的旧衣服能沾些喜气,遂来定国公府求了。
安阳长公主无不同意,“瑞儿虽然随他爹脑子不好使,但身体倒是好,长到如今年岁连发热也没几回。”
“是,瑞儿身体好得很!”定国公在一旁无比骄傲。
然后旧衣服求来了,周平晏却不买账,大抵是不舒服,竟然难得放声大哭起来,直到惠敏郡主闻声而来,将徐瑞的布老虎塞给他才止了声。
惠敏郡主是来打马吊的。
云梦剧场步入正轨,《殊途》剧目每三日都要演上一场,早已经成熟了,其他新的话剧也雨后春笋往外冒,大抵是观众日益变少叫人心生忐忑,那演云梦狐的孟怜姑娘不仅“身在曹营心在汉”同别的话剧组勾连牵扯,后来竟一声不吭跑去了别的话剧担任主角!
若不是花见月找师弟三生柳替演一回,那日可就直接开天窗了。
惠敏郡主和符谦都很生气,不过人各有志,好聚好散便得了,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只是云梦剧场与孟怜的所有合作都以需要重新考虑为由停摆。
孟怜姑娘尤不服气,觉得自己并未违规,因何受此欺辱,还想要状告他们二人鱼肉百姓。
此事发生之时正逢周承弋彻查朝中,外头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亦有风声鹤唳之感,有聪明的从那些突然客气起来的芝麻小官猜出一二。
孟怜便是其中之一。
自古民不与官斗,她自然不会真的状告,只是想要做样子吓唬吓唬一番。她见郡主和小公爷总是好脾气模样,便以为自己能得逞。
然而她的小聪明并没有奏效,撞上的两个都是骨子里发狠的人。
商场如战场,手段可不逊朝堂之上,符谦沉浮多年自是不用说,这点小手段在他眼里都不够看的,只似笑非笑的摇着扇子等看惠敏郡主的意思。
汝川王与王妃都是刚烈之人,惠敏郡主又怎么可能是任人欺负的。
她当即冷笑一声,一纸诉状先将孟怜告上了公堂。
《殊途》换了女主角照样能演,而孟怜终将要为她的肆意妄为付出代价。
虽说如此,惠敏郡主还是有些郁闷,便时常来定国公府陪安阳长公主,结果就迷上了马吊。
三缺一又邀请王妃,王妃不会这些,周承爻撸着袖子上了桌。
嗑瓜子的王妃注意到天鹅的异常,迟疑道,“它瞧着好像受惊了,无事吧?”
安阳长公主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没事没事,它在展示自己的羽毛——唉,打的什么,怎么就胡了?”
放炮的定国公不敢说话。
“又是你胡,我今儿个都还不曾开张。”惠敏郡主感觉更郁闷了。
“承让承让。”周承爻收钱的时候就不咳嗽了。
王妃看着还大张着翅膀警惕四望的天鹅兄,默默的重新磕起瓜子。
数天之后,周承爻特意进宫同周承弋道,“我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了,我自己能赚。”
周承弋好奇:“那么大一笔钱,你怎么赚得?符谦做生意带你了?”
周承爻摇头,一脸神秘的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说了,快到点了,我赚银子去了。”
周承弋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喜气洋洋的背影,总觉得他这怕不是入了什么传销窝点,都想反手塞给他一本《天师录》。
晚上睡觉,梦里都是被打断了腿的堂堂亲王殿下在长安街头乞讨,大抵是过于无语,周承弋这回醒来竟然没有半点迷糊,反而被自己的梦尴尬到脚趾抠地。
你哥是亲王啊你清醒一点!他在心里疯狂呐喊。
最终周承弋还是出宫了,单纯只是想出宫放松心情,绝不是担心傻白甜哥哥误入某组织。
长安城近来依旧热闹,人毕竟都要活,疫情暂时没流出沧州,所以并无闭店关门的情况,反而因为不少惶惶从沧州临地跑来的。
只是热闹中又多了几分沉重。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过于关注封建迷信,从皇宫到醉春楼的一路上,他竟然看到数个算命相面的摊子。
便是上了醉春楼推开窗,一眼就见到了底下护城河边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捻着两撇小胡子,正“高深莫测”的掐指忽悠一抱着小孩的村妇。
“大师,您算出来了吗?”村妇紧张的问。
道士眉头一皱,嘴里发出一声“嘶”的倒抽气声,捻着小胡子拿捏着语调道,“您孙子八字轻,身上阴气很重,怕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受了惊才会如此啊。”
说着他还说出了种种症状询问,什么呓语、乏力、叫不醒的,明明就是重感冒的征兆,却被他颠倒黑白说成是鬼气上身,乱了阴阳。
那妇人本来将信将疑,这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眼神都惊恐起来,哭道,“大师,这可要怎么办啊!我就这一个孙子啊呜呜,大师你想想办法吧,我求求你了,他还这么小,您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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