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半月时间,若是半月内这手册无法上市,长安书坊关门大吉。”符谦立下军令状。
房丞相的意思本来是要四大书坊一起分瓜这五百万数额,虽然商人重利,指不定就有那些私印贩售的,然则这些可往后再想办法查处,如今先印出来才是首要。
结果没想到符谦直接将这笔单子吃下了。
房丞相都忍不住好奇长安书坊的印刷房到底有多大了,符谦对此只是笑笑。
直到后来房丞相去户部交赵家楼的账本时,正巧碰到了一年一次皇帝私库的清录,其中就有长安书坊的账单,不起眼的堆在一角,他随意的瞟了一眼,看到了上面动辄十万,最高达到百万的销售量。
而赵家楼的账本上销量最高的《江湖都是我的传说》这篇文,在经过厚积薄发的爆炸性增长之后,销量才堪堪停在十万出头,只在长安名声极甚。
——甚的还不是原书。
房丞相当时嘴里就泛起了酸,当时就决定要带着赵家楼全体编纂去长安书坊的年会上蹭饭。
值得一提的是,《穷书生种田》此文是那年长安书坊当之无愧的销售冠军。
尽管它一开始并不如《狐梦》的讨论度高,尽管后续评价变得两极化,有人觉得四公子灵气耗尽最后一部纯粹便是在臆想,也有人觉得那是四公子对于萧国寄予的美好期望。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如此毁誉参半,却依旧能一路高歌凯旋,直到完结之后也热度不断,最甚的时候《读者评论》上刊载的二十篇文章有一半是讨论它的。
此书还打破了符谦绝不加印的规矩,成为了许多年后都无法打破的销售神话。
与《防疫手册》一样都要全民推广的,还有一直流传到后世被称为现代字基石的《永成辞典》。
周承弋和皇帝兵分两路,他负责监督并催促翰林院的简体字进度。
——这拼音,这长安城的文士都学了好几节课了,太学院的学子们更是已经能够娴熟运用,然而简体字却才走了个开端。
只能说翰林院的那群人实在太墨迹,无论什么字都要吵一下,不吵不配做翰林人的那种,虽然严谨却未免龟速。
周承弋看了两天终于忍无可忍,强制将他们分开,把剩下的常用字平均分给每个人,要求他们在三日内给出最佳结果。
杜冰箬和骆异都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太学也流行吵架,蒋羽生和楚添背后的两伙人,那可谓碰了面就唇枪舌剑的地步。
但偏偏他们两个都不是会吵架的个性。
杜冰箬爽朗好交友,骆异内敛难交往,至今都没因为什么事情跟同袍红过脸。
而除他们两之外的翰林院其他人具是不满,尤其是赵光复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倡议否决太子殿下的一刀切政策而被周承弋一刀切。
“还有什么异议,大可以等到弄完之后再说,直接按投票定,少数服从多数。”周承弋剥夺了他们过于极致的追求求同存异的快乐。
不过这么一来,速度顿时立竿见影的快起来,终于赶上了定下的刊印日期。
《永成辞典》一共收录了三种查字方法,即周承弋在现代字典中常见的部首、笔画和拼音,也将字形演变都作为释义记录。
赵光复还提议在后面弄年表、历朝度量衡单位收录、成语熟语科普等。
周承弋只采纳了年表、度量衡这些,而至于成语熟语,他建议道,“你不如自己出一本《成语故事大全》。”
赵光复欣然应允,于是走上了一条编写基础知识工具用书的道路。
也正是他的《成语故事大全》收录了“蓝面之助”“琉璃玉骨”等与周承弋相关的数个成语。
因此后世人坚定的认为赵光复对萧太子十分推崇。
在符谦的军令状下,《防疫手册》和《永成辞典》都在七月上旬刊印完毕上架推广。
然而周承弋没想到的是,扫盲教育最先面临的阻碍竟然不是学阀,而是“文盲”本身。
周承弋满怀着一腔兴奋的不惜亲自下到长安乡村“支教”搞扫盲,搭建的小学堂不仅没有他想象中人满为患的场景,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冷清。
周承弋放眼望去,只有零星几个还流着鼻涕的孩子,还是村民们确认他是官府的人,听说他这里免费教识字还包一日两餐后,把孩子送过来看管的。
一个个都是小萝卜头,年纪最小的刚能下地走路。
“拜托官爷了。”村民们转头就带着他们家里几个大一些的拿着农具下了地,话里话外都将他当作佛祖。
可不是佛祖,他们根本不在意学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个学堂只是一个免费托儿所。
周承弋试图劝村民们也来上学堂,“不要学费,书本免费发,你们知道沧州的瘟疫吧?我们教你们识字便是为了看懂这些防治疫情的书。”
他指了指手里的《防疫手册》。
村民操着一口口音很重的官话,憨厚的笑道,“官爷,我们都是些粗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读什么书啊。”
另一个埋头干活的庄家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勒紧了裤腰带,“我们不干活,瘟疫还没传过来,自己就先饿死了。”
周承弋抿唇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却找不出规劝的话来。
“官爷,这七月的太阳可毒了,您还是先回去吧,脸该晒伤了。”村民们高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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