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弋都碰到过几次皇帝翻看绿妩的策论试卷,绿妩的私教都秘密换成了房丞相和沈太师。
他只默默的笑了笑道,“子固与我缘分确实不浅。”
唐鹤年总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奇怪,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哪里去。
云浮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小院,后脚周承弋就带着他的徒弟们上了长安城。
周承弋认出守在城门外的是羽林卫,他悄悄做了个勿要轻举妄动的手势,大摇大摆的带着一伙人进了城。
先是去绣坊卖了绣品,再将他们带到分发种子的地方去。
他放眼望去店中的人虽然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行动间却背脊挺直,明显是行伍练家子。
“好家伙,都是便衣!”周承弋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您几位想要什么?”店里的掌柜十分热情的凑上来,悄然给他递了张纸条。
周承弋展开看了,那戾气十足的字迹正与他书房牌匾的一模一样。
他随即便道,“你们在这里慢慢选,天儿太热了,我上去讨杯茶水喝。”
那些单纯的小伙子注意力都放在讲着种子的掌柜身上,只胡乱点头,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太听清。
周承弋上得楼去,果然见钟离越正在里面等着他,许久不见,他脸上的轮廓越发凌厉分明,眉间那道疤痕不怒自戾。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在鸿蒙教乐不思蜀,打算真当他们的太子反萧复国呢。”钟离越好整以暇的说道。
不得不说,房观彦的画在寻找周承弋的蛛丝马迹中起了很好的作用,周承弋跟云浮子打架的事没多少人瞧见,但他逮小偷却是在大街上。
“这个人我记得,他当时就在那里捉了个小贼,还把人手腕都卸了,瞧着可怕的很嘞!”在那里摆摊的一位大娘如此形容,又忍不住八卦,“莫非他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不该问的别多问,小心脑袋。”充作官兵的锁甲军语气比较凶戾,张口闭口便是打打杀杀,把大娘吓得够呛,二话不说就闭了嘴。
顺着这个消息,又从衙门里找到了这个小贼,打算审问一番,这小贼竟然是服毒自尽了!
最后钟离越亲自来验尸,基本判定是鸿蒙教余孽。
“这群宵小,当真欠收拾。”钟离越咬了咬牙,当即就开始走访长安三城追查鸿蒙教下落。
结果自然是追查到了。
他没有声张这个事情,自孤身一人潜入进去观察了一下,结果发周承弋竟然顶着房观彦的身份在里面过的风生水起。
钟离越本来想直接带人硬闯,最后被房观彦说服,“殿下必然有自己的对策,贸然行事恐坏了事。”
他们还在想找机会递消息给周承弋,结果没想到这大外甥就自己带着一伙人出来了,还直往长安城奔。
周承弋上来给钟离越续了杯茶水,“舅舅别气,此番是我欠考虑,应当先跟你们通个气的,叫你们为我担心了。”
“就只是通个气?”钟离越被这话气笑了,他的话唠开关顿时开起,“你萧太子好大的官,自然做什么事情都行,哪里需要与人通气?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钟离越不过一个粗人,我是你舅舅这件事重要吗?对,一点都不重要!你又何须跟我通气?”
“你乃堂堂太子殿下,只需要想一出是一出,按自己的想法来就行,哪里需要管别人。”
“……”夺笋呐,这么一大段的话里明着骂暗着骂阴阳怪气一个都没落下。
周承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服软道,“舅舅,我当真知道错了,我给你赔罪。”
说着又要倒茶,被钟离越一把按住手腕强行压了回去。
周承弋还以为他还气着,心中无奈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钟离越道,“几杯茶算什么赔罪,我要喝酒。”
周承弋立刻应承,“好。”
钟离越得寸进尺,“我要上好的花雕,房观彦酿的。早便听闻他手艺好,出海前就给你留了两坛好酒,你知道拿去给你哥庆祝,却半点没想过我。”
“你眼里没我这个舅舅,竟然是一杯都不分我喝,我只能自己要了。”
周承弋知道他故意埋汰自己,也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自己要不还是找我。”
“那不是瞧你与那房观彦关系不一样,我去要他不定给,你去要他必然给。”钟离越漫不经心的道。
明明没有说什么,也不见刀剑利器,周承弋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倒茶的手微微颤抖,头皮微微发麻:“……舅舅说笑了,什么关系不一般,我与子固清白的很。”
至少目前是清白的。
哪知钟离越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怎么就扯到清白上去了?我说你们关系亲如兄弟,你想些什么?”
“……”周承弋低头喝茶试图补救,“什么都没想,不过随口一句玩笑。”
“哦,是吗?”钟离越目光从他身上细细打量一番,“那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正好我手底下有个将领的女儿看中了房观彦,我还给压了下去,在想来是我想多了,既如此,我便给两人牵桥搭线,促成一桩良配。”
周承弋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又觉得他是直钩钓鱼,又觉得他是说真的,忍不住急急喊了一声,“舅舅!”
“恼羞成怒了?”钟离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刚不还说你们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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