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知道这些,房观彦也无奈的笑着,警告的握了握他的手,“小心驶得万年船,哪里知道他会不会用些什么昏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周承弋收紧手指不叫他抽出手,终于露出了心中的几分担忧,“反倒是你,那个卦象我思索良久总觉着不详,我查了查沙蛮,总觉得……它怕是来者不善。”
房观彦自然也知道他的顾虑和担心,安抚道,“萧国如今国力,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多考虑一二的,不必担心。”
周承弋还要说些什么,便听旁边沈娉幽幽的插进来一句,“……你们还要这样牵着手头靠着头说话到几时?出发的时辰到了,该上车了。”
房观彦反应过来,素来薄的脸皮瞬间红了,都不敢抬眼看周围人的表情,抽手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我走了”便扭头上了车。
周承弋目送着使臣团的车队出城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要走,完全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走近了一人,但此时他脚已经伸了出去,只能下意识的扭转方向往旁边闪。
好巧不巧,周承弋伸出脚的时间正巧在对方换脚的当口,周承弋看清对方惊恐扭曲的脸,原本伸出打算捞住的手顿时停住。
便听“碰”的一声响,周承安直接脸着地摔在地上。
看着人痛苦的捂着脸半天没爬起来,青石砖地板上还滴了两滴血,周承弋终归还是好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周承安回头怒瞪周承弋,眼睛因为疼痛泛起生理性泪水,鼻子还在往下淌血,手上也都是血,瞧着可以说很是狼狈了,好歹还有人记得过来扶起这位主子,给他止血什么的。
周承安却抓着周承弋不放,竟然借着这狼狈模样,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卖惨给周承弋上眼药水,“四哥,你便是再瞧我不顺眼,也不该这么做啊。我怎么说也是皇子,是你的兄弟手足,可你却做出这等相残之事,你将父皇置于何地?!”
周承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脑子不好使的时候便叫我周承弋,想要算计了便叫我四哥了?老五,我刚刚可一直在这儿站着呢,我没有逼你过来吧?”
“我原本是想来同四哥道歉的,虽然你打了我,对我动了手,然则方才的事情我也有错,想着都是手足兄弟……哪里想到四哥你竟然……”周承安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周承弋根本不接这招,冷笑道,“知道自己有错怎么还不赶紧去反省。”
“我……”周承安还想挖坑,皇帝却已经听烦了,“够了。”
“老五,适可而止,再胡闹,你便不用上朝了,正巧听闻皇子妃也有孕,你当初那般求着朕赐婚,想必与皇子妃感情甚笃,你便多陪陪她吧。”
“父皇!您偏心!”周承安不甘心极了,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今日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斗胆问父皇一句,在您眼中,是否只有周承爻周承弋,从来就没有我周承安?!”
他当真将自己的脑补信以为真,冷笑道,“您对我如此不公,当真便没有半点愧疚吗?!”
周承弋早便知道周承安没什么脑子,万万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么虎的话,一时之间倒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环胸报臂好整以暇的看好戏。
皇帝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对周承安是彻底的失望,“以后觉得你虽然心狠手辣,却至少有那么些聪明,如今看来,倒是朕看走了眼。”
便是这一句话让周承安的脸色彻底白了,百官不敢吭声,都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周承安想要说些什么,抬头却对上皇帝冰冷的视线,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眼神瑟缩着低下头去,哪里还有刚才那悍不畏死胆敢质问真龙天子的气魄。
周承弋暗中摇了摇头,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但凡这个时候周承安能不那么快怂起来,皇帝都要将心里对他的评价提高一些,最起码这还代表着周承安有那么些不畏强权的个性,也有值得培养的地方。
偏偏周承安瑟缩了。
果然,周承弋悄然撇了眼便宜爹的神情,果然他根本不想再看周承安一眼,转身便上了轿辇,在王贺的一身起轿中走了,倒是祝春福留下来,然而对周承安来说,这人还是走了比较好。
便见他走到周承安面前见了礼,小声道,“皇子妃有孕在身正是需要陪伴之时,殿下且专心照顾皇子妃吧。”
“这是陛下的意思。”在周承彦不可置信的表情里,祝春福还补了这么一句,同时又转身向周承弋见了个礼,“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也赶紧回宫吧——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周承弋听到后一句心念一动,就明白皇帝这是有话要同他说呢。
“有劳祝公公呢,”周承弋笑着道,“我与五弟说两句话便回去了。”
祝春福识趣都得躬身退下,百官们虽然好奇这两位剑拔弩张才交锋过的皇子这会儿要说什么话,但到底这两都是皇子,他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听,遂一一告退。
转眼便只剩下周承弋和周承安两人。
周承安看周承弋的眼神恍若是看着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你想同我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被你的自我感动恶心到,所以想跟你说这句话——”周承弋顿住。
周承安阴冷着脸等着他后面的话,结果却见周承弋就停在这不说话,忍了忍还是咬牙切齿的问了句,“哪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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