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魅魔之后,路加能嗅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他确定那不是体香,而是魅魔的某种捕食系统——兰斯闻起来就一直很“好吃”,亲吻时更好吃,现在尤其格外地好吃。
实在扛不住诱惑,路加便专横地捏住“人形挂件”的下巴,吸一口解毒。
等到接近城堡的时候,他的魅魔化症状已经完全消退了。
路加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很好,翅膀和尾巴都还幼弱,没有出现顶破衣裤的尴尬场面。
他们穿过通往医务室的暗道,阿芙拉为他们开了门。
一见兰斯的脚伤,她脸色立刻变了。
“参加一个舞会还能把脚扭断?”她责备地在两人之间扫视,“你们是去玩什么荒野大逃亡了吗?”
“舞会也有可能很危险,这很正常。”路加梗着脖子狡辩,只是气势弱了一截。
“请不要怪殿下,阿芙拉小姐,”兰斯诚恳道,“这完全是我自作自受。”
路加撇嘴。
阿芙拉不想搭理他俩的眉来眼去,将圣力探入兰斯的伤脚处,仔细探查其中的情况。
“踝关节碎成了四块,碎骨伤到了韧带。恭喜你荣获开刀治疗一份,治疗之后也要养两周才能痊愈。”阿芙拉讽刺道,“作为医生,我想我有权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带着我从三楼的阳台跳下来。”路加面无表情道,“之后又……”
“三楼阳台?”阿芙拉纳罕道,“那种地方,只有心怀鬼胎的密谋者和暗中偷情的爱侣才会光顾。你们怎么会去那种鬼地方?”
说的还真没错。
路加彻底哑了。
幸好妹妹打断了他,否则他之后要说的那些话,指不定要被她解读成“孤男寡男穿越森林”和“孤男寡男月下共舞”呢。
兰斯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望向路加的眼神带着笑意。
“算了,不懂你们。”阿芙拉道,“开刀事不宜迟,那场面可不太美妙。哥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就把完整的兰斯还给你。”
路加站着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开口。
他盯着药架上瓶瓶罐罐的标签,像是在忙于研究药水没听到阿芙拉的话,偶尔瞥一眼兰斯,见兰斯在望着他,又飞快移开。
“如果想留下的话,就别站在这里碍事。”阿芙拉一边忙碌一边支使他,“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水怎么样?”
是妹妹的请求,路加依言照做。
阿芙拉拿着刀具回来看到解剖台边的一盆水,问:“哪里倒的?”
“门边的木桶。”
“那是雨水!”阿芙拉扶额,“要一些清洁的蒸馏水,否则伤口会感染。”
路加抿唇去换,因为没做过粗活,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雨水也很好,”兰斯温声道,“我的自愈能力比常人强,用不着这么仔细照料。”
阿芙拉朝他瞪眼:“谁是医生?你是,还是我是?”
兰斯看了一眼乖乖照做的路加,也沉默了。
两个人都低头垂眼,莫名像被母亲训斥的孩子。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阿芙拉操起刀子就割向兰斯的脚踝。
“等等,不需要麻药吗?”路加忙道。
“上次我注意到他似乎没有痛感,这很方便。”阿芙拉平稳地切出刀口,“麻药会影响第二天的行动,不用最好。”
皮肤切开后,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路加用毛巾擦掉淌在解剖台上的血,看到一小片碎骨茬被镊子捏了出来。
这应该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兰斯的身体却很平静,连本能的弹动抽搐都没有。
和那些在这里解剖的尸体没有区别。
路加放下毛巾,在医务室里走过去又走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兰斯,发现兰斯还在望着他,视线一直追随他的身影,眼珠随着他转动。
这样至少还像个活人。
而且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在转来转去,还挺有趣。
路加心情好了些,拉了一把高脚凳坐在兰斯头边,问:“真的没感觉吗?”
“没有,殿下不必担心。”
“那能感觉到舒服吗?”
“可以,殿下。”
“怎么做才会感到舒服?”
“和您在一起的很多时候。”兰斯笑了,“具体是怎么做,说出来殿下可能会生气。”
“哦?”路加挑眉,“比如呢。”
兰斯找了一个不算过分的:“比如和您跳舞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路加恍然。
这样一来,兰斯带着脚伤还要邀请他跳舞就有理可循了。因为兰斯感受不到疼痛,而跳舞的欢愉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是和他路加跳舞?
当然因为他是全圣国跳舞最好、艺术天分最高的人。
“那你画画的时候也会觉得舒服吧?”他推测。
“是的,殿下。”兰斯道。
路加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
他应该尽量理解生理心理有缺陷的兰斯,这么一想,所有对兰斯不珍惜身体的怒火也就散了。
路加当然不知道,对于兰斯来说,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做。
即便是躺在解剖台上,身体因为失血而发冷,都会因为能和殿下聊天而快乐。
他看着殿下一只手肘撑在他脸边,像研究新奇物件似的看一会儿他,又歪头看一会儿手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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