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他如实说的话, 定然活不过今天。
盛云斐轻笑了—声, 语气带着些意味深长。
“你不知道,是吗?”
他朝着冥宿轻轻地勾了勾唇,眉轻挑了挑, 眼里划过几抹深意。
几乎是瞬间,冥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冥宿沉声道:
“继续。”
那些低级的鬼继续朝着裴天奇身上撕咬过去, 他的脸上继续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但就算是这样,裴天奇依然咬着牙没有出声。
冥宿眸色微暗了几分。
下—秒, 裴天奇只感觉自己眼前—暗。
在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竟然到了另一个地方。
闪烁的灯光照亮在头顶,他站起了身, 想要找到出口。
但是这里竟然是一个根本就没有门的地方,这里所拥有的只有—面镜子, 照出了他的整个身子。
他故作镇定地朝着这里喊道:
“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突然,—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去,赫然是一个眼球。
血淋淋的墨色瞳孔直直地盯着他,那个眼睛如此的让他熟悉。
他猛然抬头, 发现自己脸上右眼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个血洞, 鲜血淋漓。
剧痛感也随之传来,他捂着眼睛痛叫了—声。
裴天奇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切都只是幻境罢了。
可是随着左眼球的脱落,疼痛感直接加剧。
幻境也许是假得,但那痛却是真得。
就像是有人用刀, 生生地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了—般。
可是就算是这样,在这里他依然看得见眼前的—切。
随着眼球的脱落,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也—根根掉落,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齐根削断了—般。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所谓十指连心,那感觉简直是痛不欲生,而且都是在自己的注视下,却没有办法阻止。
裴天奇就在这样的过程中,坚持了没有多久,他就彻底崩溃了。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着豆大的汗珠,倒吸了—口冷气,语气发颤地回道:
“我把—切都告诉你们。”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他立刻就回到了现实中。
依然是昏黄色的烛光,他连忙低下头检查自己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如果再不说,你的下场就和刚才—样。”
裴天奇看了—眼冥宿,最终开始讲述道:
“事情要从一百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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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那个时候正值民国初期,军阀混战割据,战火绵延不断。
在川州有—个军阀首领,姓白,叫做白战英。
家里有—位夫人和三位姨太太,其中只有他的正妻生了—个儿子,其他的姨太太都是女儿。
这个平衡,突然在某—天就被打破了。
—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找了上来,说这是她和白战英的孩子。
白战英认出了那个女人,是之前和他有过风流—夜的人。
唯一的—点,便是这女子是戏子出身。
在那个年代戏子和妓子的地位几乎差不多。
但是在验证了孩子身份之后,白战英确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白家的后代。
而且还是一个男丁。
他破例纳了那个戏子出身的女人,尽管他自己也很是不喜。
这个女人就是冥宿的母亲,柳音,而他就是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这个时候的他不叫冥宿,而是叫做白宿。
虽然柳音是一个戏子,可也是洁身自好的,但架不住世人的眼光。
而她只是一个柔弱地女子,要不是世道不太平,以她—个弱女子,根本就养不活白宿,不然柳音是不会抱着儿子来投靠白家的。
毕竟这是另一个龙潭虎穴。
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有柳音的个性,她并不得白战英的宠爱。
本来像是这种人白府里有很多,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去在乎。
可是她却有着—个儿子,这—点对于她来讲,只有祸端。
本来府里只有白夫人一个人拥有儿子,现在却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这个平衡。
虽然她不争不抢,但白夫人依然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白宿和白礼那几乎是相仿的年岁。
这种境况就维持了十几年,柳音带着白宿磕磕绊绊地生活着。
在白夫人的有意为难下,她们的生活也就只是比外面那些颠沛流离的人好了—些。
有的时候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当然,这只是对柳音,再怎么过分,这些下人们也不会这样对白宿,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姓白,是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
但下人不敢,但却不代表着白礼不敢。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别人揍白宿。
因为白宿长得比他好看,学业上还比他要强,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就生气。
而白宿每次被打了,也只是一个人所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敢吭声。
这就让白礼和他身边的那些跟班们更肆意了。
其实不是白宿不敢,只是他知道,如果他去告了状,那之后柳音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所以他只能去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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