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皱眉看他,“你病着呢,我现在不和你吵。你昨天说的我听见了,我仔细想了想,你以后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离那群Alpha远点儿,我以后也不怀疑你喜欢我这件事了,咱们俩扯平了,还不行吗?”
还不行吗……多大个施舍啊,他要是个乞丐都该跪下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了。
林痕自嘲地牵了牵嘴角,他简直失败的一塌糊涂,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的。
贺景等了半天林痕也没反应,忍不住碰了碰他手腕:“你说话啊?”
林痕看着贺景,那张俊朗到明媚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有的只是急不可耐,想让他快点把绳子重新拴在脖子上,再把另一头递给他,让他牵住。
林痕漠然地点了点头:“行。”
贺景愣了愣,随即笑了,高兴地拿过他的手放在腿上,“你就是不会服软,你要是也能像别人似的讨我开心,我也不至于对你……算了不说了,你饿不饿?我让保姆做饭了,吃饭吧,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啊。”
“头疼,不想吃。”林痕抽回手,就是前天,贺景用这双手差点掐死他,那晚造成的心理阴影简直无处不在,他条件反射地不想让贺景碰他。
还傻逼似的自豪呢,贺景喝醉时从没跟他动过手……确实,喝醉了不动,清醒时动。
“医生说你要补充营养,必须吃。”贺景说完不等他回应就起身出去喊人。
林痕疲惫地闭上眼睛,他确实饿了,胃里火烧火燎,像要把自己消化掉。
没一会儿贺景端着一碗白粥回来,殷殷地坐在床边,先扶林痕起来,又笨拙地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尝尝,我想给你放肉,大夫说吃白粥好消化。”
林痕拿过勺子,想自己吃。
贺景不让:“你手不方便,我喂你。”
“不用。”林痕强硬地去拿勺子,他不想让这双手和手的主人多碰他一下,贺景往后躲,林痕伸手去抢,粥碗倾斜,一不小心洒下来一部分。
贺景被烫的差点把碗扔了,暴躁地看向林痕,“你干什么!没完了是吗?”
多动这两下已经是极限,林痕靠着床头虚弱地喘,垂着眼睛,不想说话。
贺景剧烈地喘了好一会儿,看着林痕惨白的嘴唇,心里一软,放低声音:“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吗,你还闹什么别扭。”
林痕没力气再和他较劲,抬起头看向他,哑着嗓子说:“你那天差点掐死我,我看见你的手就害怕,我想自己吃。”
贺景一僵,眼神闪了闪,一把把勺子塞到他手上,小声说:“那你不早说,我那天……你为什么夸顾安,你当我面那么夸他我肯定生气啊。”
林痕又饿又难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默默喝了好几口粥才觉得身体暖和了点儿。
空气里的沉默让贺景坐立不安,一只手端着粥碗,另一只手总忍不住想碰林痕,又被迫放下。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林痕话也不多,但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难捱的时候,让他没法忍受。
贺景攥了攥拳头,看着林痕的脸,没头没脑地说:“等你好了我们去打球吧,学校篮球馆翻新了,叫上你那群朋友,我和你一队。”
林痕头也没抬:“好了再说吧。”
他现在连写字都困难,打球……他都不确定他和贺景还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我让他给你用的最好的药,国外进口的,肯定能好。”
“哦。”
贺景皱眉:“你什么态度?不是你说想打球吗?”
他还说想要画,结局是这辈子都不会给他画画了。
林痕放下勺子,慢慢躺下去,拉起被子:“我吃饱了。”
贺景差点捏碎瓷碗,盯着林痕的脑袋半天,咬了咬牙,才出去喊保姆。
保姆进来把弄脏的被换下去,重新盖上好的,从始至终林痕都没多说一句话。
贺景重新坐下,想了想,还是拉住了他的手:“你要睡觉了吗?”
林痕挣了一下,没挣脱,就放弃了:“嗯。”
贺景皱了皱眉,林痕的状态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了想,学着林痕照顾他的样子给林痕掖了掖被角,“那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林痕闭上眼睛,很想说你最好出去,你在这儿我压根睡不着,但到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声疲惫至极的“嗯”。
包住他的那双手温度过高,林痕感觉流过那部分皮肤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烫的他没法忽视。
林痕感觉那团热量逐渐逼近,最后慢慢躺在了他旁边,鼻尖拱在他后颈,轻轻蹭了蹭,灼热的呼吸喷到那块饱受摧残的皮肉上,林痕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贺景轻轻摸了摸他后颈,那块皮肤印着一个深深的牙印,齿痕清晰到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痛。
“林痕,我以后都不咬你了,”贺景握住林痕的手,没人教过他怎么道歉,他只能在僵化的童年记忆里搜寻出一句软话,试探着说出:“我们都退一步,行吗?”
林痕闭着眼睛,心里一片寒冷,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居然能让一向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贺景后退一步,他是不是该骄傲到喜极而泣?
可贺景只是退了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步,他再退,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这段关系,再挪动哪怕一小步,就会堕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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