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吸了口气,不想殃及无辜的邱书,和他又说了句谢谢,装好卷子,拎着书包往外走。
路过贺景身边的时候林痕闻到一股很淡的清香,类似某种植物汁液,但又不像是信息素……
他来不及细闻,就被贺景抓住手腕拽走。
林痕跟着他大步往教学楼外走,忍不住问:“干什么去?”
贺景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教室里的画面,微微皱眉:“你今天过来看我画画。”
“我这张卷子还没看会,”林痕回头看了看,手腕动了动想抽出来,却被贺景攥得更紧了,“班长答应今天帮我讲完,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过去。”
“切,他会个屁啊,”贺景不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转头看向他,“我给你讲,你不是就能听懂我讲的吗?”
林痕没说话。
贺景讲的他听得确实明白,但贺景哪有时间给他讲。
上了车,林痕掏出手机给老妈发消息,说今天不回去了。
贺景一直偏头看着他,等他按了发送,忽然说:“你把江词文打了,怎么没告诉我。”
林痕一顿,手指紧了紧,“我不能打他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贺景一脸无所谓地凑过来,歪头靠着他肩膀,感觉不是很舒服,干脆躺在了他腿上,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想起什么,“嗤”了一声,“我看他也是欠揍了,连个小娘炮都管不好,还让……”
“算了,”贺景呼出口气,抬头从下往上看着他,两个人久违地接触,他脸上满是惬意,“等会儿你别回去了,今天住我那儿。”
在那儿住的话,应该能多问几道题。
林痕“嗯”了声,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喷香水了,真的挺香的。
贺景以前没这个爱好,他不喜欢身上有除了自己信息素之外的味道。
贺景敏感地捕捉到他吸鼻子的动作,眼底一闪,快速地问:“好闻吗?”
听他这么问,林痕干脆凑近仔细闻了闻:“挺好闻的,你喷香水了?”
“嗯,”贺景闭上眼睛,又往他肚子那边贴了贴,“大夫说你短时间内不适合闻到我的信息素,这是Alpha信息素抑制剂改良的,啧,喷着难受死了。”
“哦。”林痕了然。
贺景睁开眼睛,皱眉看他:“什么叫‘哦’?”
林痕也看着他,解释:“我知道了的意思。”
“我特意买的香水,”贺景坐起来,一字一顿,“你就这个反应?”
林痕垂眸想了想:“谢谢,我闻着挺舒服的。”
放以前他可能早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了……
“谁他妈想听你说这个!”贺景一把推开他,烦躁地靠到一边。
林痕偏头看向窗外。
空气里的沉默让人窒息。
半晌,贺景忽然又说:“这周六家宴,你跟我一起去,不然那群老东西能把我烦死。”
林痕一顿,转头看他:“今年这么早?”
家宴就是贺景家每年办一次的家族聚会,到时候贺景这种没有结婚成家的小辈可以带男、女朋友去,一方面可以彰显人脉,另一方面也避免催婚。
他去过一次……
“你不用准备衣服了,我让人给你买好了。”
“我……和同学约好了周六出去复习,去不上了。”
贺景猛地转头,瞪着他:“复习比这个重要?”
“马上高考了,我不想再耽误。”
贺景眼底的怒意要把人烧着,对他吼:“林痕!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摆这么一副德行给谁看呢!”
林痕下意识往车门那儿退了退,但还是重复:“我得高考。”
“高个屁考啊,你考了有什么用,”贺景烦躁地看着他,“你他妈还跟我闹什么别扭啊!差不多得了,你还想让我哄你一辈子啊?”
“别闹了,周六跟我一起去。”
一辈子,太长了,林痕手掌攥了攥,他以前还是幻想,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了。
看林痕没说话,贺景的火窜的更旺了,烦躁不堪地瞪着他:“已经扯平了的事你还别扭什么!”
别扭什么,林痕觉得他不是别扭,他就是有点茫然,想不清楚到底是哪步走错了,让他和贺景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还记得贺景第一次带他去家宴,是高一那年。
他当时高兴的要疯了,简直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提前好几天,每天追着贺景问这问那,还特意花私房钱买了一整套新衣服,生怕唐突了贺景的家人。
然而当天他才发现,所谓的“家宴”和“见家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小辈们带在身边的人也都是“摆设的花瓶”而已。
他那天有幸在贺景的表哥表姐身边见到了很多电视上的当红明星,当红模特……
而他,连花瓶都不算。
贺景是贺年独子,也是贺家下一辈的翘楚,他身边的人自然要受到更多的关注。
因为他什么背景都没有,当天差点被贺年赶出来,虽然被贺景拦住,但每次想起当时贺年轻蔑的语气,他就浑身发麻,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
那是他第一次,从贺景的直系亲属那里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巨大到,他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到该怎么抹平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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