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人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真要闹起来可也绝不能小觑,届时纵是为了安抚这天下的文人,皇阿玛也绝不会再轻易动他,如此一来好歹让他能有些喘息的机会,对于那些朝堂官员来说也未尝不是个震慑,好叫他们知道,太子终究才是民心所向的正统,直郡王也好“八贤王”也罢,不过都是些心怀不轨的不臣之人罢了。
索额图欣慰的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又问道:“四爷那里如何了?”
太子微微皱眉摇头,“始终无动于衷,孤也好老大老八也罢,任凭咱们如何拉拢示好,明里暗里的动作他都是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仿佛真就只一心跟着皇阿玛的脚步,难啃得很……说实话,孤至今也未能确定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说老四无意罢,却始终谁也不偏向,叫人心里起疑,可要说他有心罢,却一直铁面无私从不拉帮结派,只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事,皇阿玛不吩咐他就从不多伸手过一寸,最重要的是,老四至今也只有嫡福晋一个人,一副痴情种的模样。
其一,“痴情”显然并非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应该有的“优点”,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哪个上位者会考虑这样一个儿子?其二,皇子的嫡福晋侧福晋甚至是格格,那都是扩张自身势力的重要途径,且通过联姻绑定在一起的显然要更加牢固,倘若老四当真有想法,又怎会放弃这条路?
索额图亦是有些犯迷糊,迟疑道:“按着目前四爷表现出来的这番姿态,仿佛是当真没什么想法……”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间他就眼睛一亮,“奴才记得四福晋娘家有一弟弟,去年才中了秀才的,约莫十四五岁最多不会超过十六岁的年纪吧,想来也还不曾议亲……”
太子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林家联姻?”
索额图点点头,“奴才家中虽无合适的女孩儿,但赫舍里氏一族枝繁叶茂,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老四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来,林如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这事儿的。”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索额图叹道:“如今太子殿下的处境实在危险,这帮手能多拉一个是一个,总归试一试也不会损失什么。”
太子也就点点头没再反对,心里却也没报什么希望。
翌日,借着夜色,索额图就亲自登上了林家的门。
听罢他隐晦的提议后,林如海果然想都没想就摇头,“朗儿年纪还小,目前正一颗心扑在学业上准备参加乡试,乡试之后还有会试……婚事暂且就不考虑了,等他什么时候高中了再娶妻生子也不迟,省得被这些事给耽误了学业。”
索额图哪里不知他这不过是推辞的借口,心里虽说有些不悦,但却也深知此时不是为太子树敌的时候,于是只得含笑作罢,痛快离去。
林墨菡知晓这事儿还是四爷告诉她的,先是愣了片刻,“朗儿才多大啊?”
“十五还是十六了吧?”四爷不大确定,笑道:“你这一怀孕可是又便傻了,朗儿的年纪也差不多是该议亲了。”
“着什么急呢?”林墨菡摇摇头,说道:“还小呢,父亲的话虽说是个借口,却也未尝不是这个道理,先立业再成家也不迟,这点年纪自己身子骨儿都还没长成呢,不急。”
女孩子家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个时代过了十六七岁还不出嫁那就真是老姑娘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会叫人误以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但是男孩子却不同,过了十八岁也不算晚,二十岁出身好自己又有学识的也是个青年才俊,多的是人要呢,急什么呢。
“索额图竟然能有这想法,是想拉拢林家还有爷一起上太子的船啊?”
胤禛轻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急了,处境委实堪忧。”
老八与佟家是彻底绑在一起了,与直郡王联合在一起处处针对太子,太子孤身一人没个兄弟帮衬,索额图还被革职了,甚至就连上头的帝王也几乎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简直就堪称四面楚歌,如何能不急呢?只怕接下来还要有其他大动作了。
显然,四爷的猜测成真了。
八爷与佟家联姻之后很是风光了一段时日,但很快,山东还有江南那边的文人就闹了起来,只恨不得要指着八爷和直郡王的鼻子骂他们是乱臣贼子,口口声声请求皇上千万不能被小人蒙蔽,甚至弄了一出万人血书,只道太子才是正统。
别说直郡王和八爷他们了,就连康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文人动乱给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那份瘆人的万人血书,简直就是在拿命逼他这个帝王!
康熙很清楚这是太子那一党搞出来的事,只气得咬牙切齿,可是眼下文人的情绪已经被挑唆了起来,根本不适合来硬的,他也只能选择暂且好言安抚。
这也实在没有法子,满人入关虽已有多年,但人口总数比起汉人来实在少得可怜,为了拉拢这些汉人的心,康熙登基以来可以说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努力着,否则当他屡次南巡是为了什么?甚至还去明朝皇陵祭拜,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拉拢那些江南的文人罢了。
太子这一手,显然是清楚的知晓他的弱点所在,知晓他心底的忌惮,知晓他不敢对着文人来硬的,可偏偏,这些文人往往却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如此一招下来,太子是暂且能够喘息一阵了,就连直郡王和老八也只能暂且偃旗息鼓低调下来,否则文人的笔杆子可不会留情,只怕真要将他们写成乱臣贼子钉在耻辱柱上了。”四爷就摇摇头,叹道:“只是如此一来,太子和皇阿玛之间显然也已经正式宣布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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