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些,他修为不弱……”
“那又如何?”
几人还未讲完,外面就又进了一波穿西装打领带的汉子,中间簇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众人精神一振,就知道今天的正主到了。
周仁随意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了,因着以元松泉的名望找算命的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故而今天也没有包场,所幸大早上的听评弹的本来就少,他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就不怕打扰到别人了。
今天来的一大帮子人当中,最有名望的其一属H市明月观离和道长,其二属L市柏山寺不语大师,其三属M市阴阳先生何太太。这三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由何太太率先上前了一步,坐到了周仁身侧:“生辰八字。”
何太太说话的咬字方式很奇特,听着就像是隔了山飘来的声音,令人觉得像是山神呢喃一般。周仁将写了他八字的纸条放在了桌上,何太太低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头微微倾侧,仿佛在听谁说话似地,良久才道了一句:“天煞孤星,恕小妇人无能,告辞。”
她声音很低,几乎没有其他人听见,但是她一走,却是让很多人心下哗然。
何太太都不行,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不语大师和离和道长心中有了点数,怪不得寻了这么多人来,这命数不好破才是真的——这两人在相面上都有些门道,能看出几分真相出来,只不过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见,此人怎么会爬到如今这个位子上?
离和道长欲起身,不语大师却摇了摇头:“道友,还是让老和尚先吧,若是老和尚不能,你再去也不迟。”
离和道长便又坐了回去——不语大师如今身患危难,若不是如此,今日也不会坐在此处。
他们并不知道今日究竟是谁将他们汇聚在此,可是细细一看便知这济济一堂,除了方才那厉鬼看不出什么来,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是有难处的。
“大师先请。”离和道长道。
不语大师上前一观那八字,再看周仁的面相,沉默了良久,才摇了摇头:“果然是天煞孤星。”
周仁方才看了一圈,可能也是受了唇边无毛办事不牢的影响,觉得这里头最能解决他的问题的就是这位一把白须的和尚——之前那位北道长他倒是很相信,可惜对方没有来。
“大师,我可还有救?”周仁急急的道。
不语大师又摇头:“天注定的命格,怎能轻易更改?”
周仁抿了抿嘴唇,又道:“那能不能请大师替我说一说,只要不是天煞孤星就好……”
“不可。”不语大师一语道破天机:“我观小友红鸾星动,却是有缘无分,若是小友真心喜爱对方,还是趁早离开为妙——小友若是想要求其他,却是好办。”
“我只是想求娶我心爱的姑娘,与她好好过日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其他我都不求。”周仁默然的道:“难道真的无法吗?”
“不论是谁,小友,你这一生是注定孤独的。”不语大师双手合十:“若是强求,虽能得一时美好,却注定要妻离子散,与其害人害己,不如放手。”
周仁咬住了嘴唇,他咬得厉害,咸涩的血一下就溢满了整个口腔,他沙哑的说:“多谢大师……我再看看,或许有人有办法的呢?”
不语大师告辞,这让剩下的人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怪不得对方要聚这么一堂人!连何太太和不语大师都没办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格!
离和道长就更直接了当了,他上前一看那八字,连坐都不愿坐下,只撂下一句话:“求权求财,你已求得,若求妻子家小,求不来,改不得,老道告辞。”
周仁想拦,却见对方走得干脆,只能抬了抬手,示意下一位上来。
坐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有本事的、有能耐的。他们或因为人情世故而来,但都在看了周仁的八字后告辞了,有些更精通相面这一道的,连八字都不必再看,扭头就走,只道是自己无能。
周仁再三恳求,却连一个愿意替他说说谎话的都没有——替人说这种谎话,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南时在楼上包间光明正大的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一个都没有?替他改上二三十年命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倾影与南时相处较少,此时不敢开口,晴岚在一侧低声道:“禀少爷,这等人自然是无法与少爷相提并论的。”
倾影闻言侧目,晴岚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
南时皱了皱眉,难道周仁逆天改命并不是发生在今年?难道是在明年?后年?后……十年?
若是替周仁改命的人一直没来,难道他真的要硬生生的等到一百年后?
南时当即拿出算天,替周仁算了一卦。
没错……周仁命数如同一团迷雾,改命这件事必然是近了,否则他肯定能看清楚周仁的命格。
又一人离开了,周仁的面上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
南时凝目在堂下诸人的脸上扫了过去,也很悲哀的发现好像看上去靠谱的都走完了。
别说是周仁了,连南时都快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上前,小声的对着周仁说:“我有办法。”
周仁精神一振,难道终于出现了一个愿意替他说谎的人了?经过前头这十几二十人的说法,周仁也意识到了自己想改命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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