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从兜里面把铜钱摸了出来算了一卦,不是算老六怎么才能活,他起卦的内容是:要花多少钱才能弥补一下自己帮老六亏掉的阴德,这个钱补给阳间或者阴间都行,但一定得补。
“很贵的。”
没有给人人情反而把自己送进去的道理,他才从医院出来呢!
老六没说话,看向了老杨,老杨则是斟酌了一下:“我们手里大概能拿出三百万,您看呢?”
李文柏没吭声,玄门里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算命的钱是不能问人借的,或多或少,全看先生怎么要。
南时也不乐意多收人家,他大不了一份不要就是了:“两百万,能躲这一劫,但是日后你们要是坚持还干这一行,我就不能保证了。”
南时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今天死和明天死,差距也不是很大。”
在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老杨叫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一向讲规矩,开工做事一向是我打头,要死也是先到我才对!他怎么会这么快!”
干摸金校尉这一行当的,要么就是不信,要么就是全信。地底下去多了,总能知道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老杨是全信的,所以他做事一向讲规矩,次次取财物都点蜡烛询问,要是灭了绝对是一件不取,如数奉还,要是蜡烛不灭,他才会拿。
但就是再讲规矩,他们也知道干这一行鲜少有人能活得长久的——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想干这种缺德事儿?
“你不如问问他?”南时还犹觉得不足:“不过你也别急,你也快了,要是他等一等你,你们俩还能路上做个伴。”
李文柏迟疑的问道:“……可以救吗?老杨他女儿才三岁……”
南时把玩着铜钱,铜钱叮咚,在他的掌中作响:“可以,刚刚就说了,只要不做这一行就行。老杨八字我没看过,不好多说,但是老六,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大不了等到过完正月十五,也就结了……舍不得钱,就早点办后事去吧,还能留点给家里人。”
老杨看向了老六,怒骂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老实交代了!”
老六张了张嘴,冷汗都下来了:“……我也没……”
“说!”老杨指着桌上的玉佩:“我上次我点了蜡烛,火苗小,就只拿了侧墓室里的东西!侧墓室里我记得没有这件东西!你哪弄来的?!”
“……我就是……”老六心虚的说:“我觉得有点可惜,又返回去从人家身上摸的。”
老杨听罢,瞪着他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骂了一句脏话。
南时答道:“不止吧。”
这话南时纯粹诈他的,这玉佩就是阴气重,也没有鬼跟着,他知道个锤子。
深冬腊月,老六觉得自己毛衣里都是湿的,耳旁又听见了声响,有些模糊不清,却还是能听得出来几个字:“少爷……该……回……”
他惊恐的尖叫了一声,抱着头鼠窜到了墙角,脚胡乱地蹬着:“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老杨看到这里,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的晃了几下:“你到底干什么了!”
老六又胡乱的喊了两句,这才恢复过来,他拉着老杨的手臂急切的道:“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那个罐子里是酒啊!这么几百年都过去了那酒精还在呢!蜡烛没拿稳,就给烧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时听到此处看向了李文柏,意思很明显:这你还要我救?
都放火烧墓了,还想怎么样?八成墓主去投胎了,要不然当场拧了他的狗头!
李文柏苦笑着对着南时拱了拱手,求他见谅。
老杨喝道:“那你把火灭了没有?!”
老六又喊道:“灭了!我真的灭了!就把棺材烧了一角!骨头真没有事!我还特意脱了衣服盖在了棺材上,算是我赔礼道歉!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啊!”
南时摇了摇头,还把衣服盖在人家棺材上,生怕人家不来找你麻烦是吧?
老杨拉着老六的衣领把他扯到了南时面前:“只要能保住他这条命,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哪怕我替他死也行!”
替人挡灾那就是歪门左道了,南时会也不会做,更何况老杨有几条命能替他挡?
“你说这话那我就信了。”南时颔首道:“你出门就去买点纸钱,往东南方烧了,紧接着把老六的钱全部捐掉,一分都不能留。”
老杨目光灼灼的看着南时:“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做完这些,你让他去把东西还了,在棺材面前跪十二个时辰。”南时道:“要是过了关,以后这种勾当是不能做了,老老实实找个正经工作吧,有手有脚,饿不死。”
老六下意识的问:“那要是没过关呢?”
南时微微一笑:“那我岂不是要砸了招牌?老实跪着,谁叫你起来你都别起来,你要是起来了,那我可就管不到你了。”
老杨重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到时候我带他一起去!”
“好。”老杨当场跪了下来,给南时磕了三个响头:“要是能救我兄弟一命,以后南先生有所求,我必应!”
“倒也不必。”南时举起了收款码:“花钱消灾,你我两清。”
老杨利索的转了账,南时方道:“这事儿宜早不宜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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