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靠在车前,火机点着香烟,夹在指间缓缓地抽。
他垂眸看着祝余蹲在一旁发呆,蹲久了腿麻了,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
“脏不脏?”林巍嫌弃地一点烟灰。
祝余头也不抬,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默不作声。
“你出息呢?”林巍蹲在他的面前,“见到人连喘气都喘不过来?”
祝余微微抬眸对上林巍的眼睛,对方身上烟味浓重,让他皱眉偏过了头。
林巍嗤笑一声,捻灭烟头:“学弟,见着前男友有那么激动?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复合然后把我一脚踢开?”
祝余动了动干涩的唇,哑着声道:“我没资格踢开你,”
林巍被祝余的话逗笑了:“行啊你,不把我当人看?”
“没有,”祝余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是你不把我当人看。”
林巍挡在他面前,饶有兴趣地等着祝余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把我当人看,也不至于在我拒绝无数次后依旧不当真,”祝余像是有些累了,走去车边握住车门,“你的人生太顺利了,一旦遇到挫败,就会想着把它铲除。我就是你解决不了的挫败。”
“砰”的一声,祝余被林巍一推,后背抵在了车门上。
“我用七年去铲除一个挫败?”林巍咬着滤嘴,俯身逼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个傅辞洲就不能有人对你有意思?”
说话时嘴唇蠕动,带着烟灰轻颤抖落。
林巍见祝余面露嫌弃,抬手把烟摘下来。
“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林巍捏住祝余的下巴,“他喜欢的是你吗?”
祝余指尖发颤,偏头打开林巍的手。
“谁不喜欢十七岁活蹦乱跳的小可爱啊?”林巍的手臂堵住祝余去路,继续道,“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个时候还有哪里是一样的?你是原来那个祝余吗?他还喜欢你吗?”
祝余看着林巍,呼吸有些乱了。
“躲避是怕失望吗?”林巍靠近问道,“是准备回到他的身边继续演戏?做那个人见人爱,活泼开朗的‘祝余’?”
祝余睫毛颤了颤,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林巍,你不应该用我告诉你的事情刺激我,你这样很容易让我的病情加重…”
“那不更好吗?”林巍轻笑一声,“严重到你看到他生理不适最好。”
他的话音刚落,被祝余一把揪过衣领,反压去了车前盖。
“林巍,你救我一命,就算杀我也没关系。但是你既然入了这一行,最基本的准则还是要遵守,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利用这个身份…”
他气势汹汹说了一半,但是又中途停住了。
“你不会,”祝余有些茫然地把林巍放开,“你又在激怒我。”
林巍啐了口血沫,靠在车上哈哈大笑:“这热血正义感是怎么回事?祝余,你真是…好骗啊。”
祝余闭上眼睛,懒得再听这人胡言乱语。
林巍虽然整天吊儿郎当不着调,但是还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人。
不然祝余也不至于跟一个烂人相处了这么多年,现在还依旧没看清他的本质。
“不过我是真对你有意思,”林巍笑够了,再认真看向祝余,“为了你我三年没谈恋爱,这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
祝余瞥他一眼:“你的真心可真廉价。”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祝余打开来看是祝钦的电话。
快到中午了,祝钦打算去买点年货回去。
“我爸来医院接我,”祝余挂了电话,抬脚走去电梯间,“你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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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祝钦一直都住在老家,说等祝余工作地点定下来后再跟着过去住一段时间。
现在祝余工作了快两年,也在元洲买了房子,祝钦今天赶过来,就准备在元洲过年。
父子俩吃了顿饭,又一起逛街买了一大堆年货回去。
祝余在家整理了一半,六点还要回医院上班。
临出门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傅辞洲的事告诉祝钦。
这些年祝钦像是知道祝余心里放不下,也没有像别的家长一样催着人找对象。
时间能产生隔阂,自然也能拉近关系。
那些漫无止境的夜晚,支持着祝余走下去的,还有这么一个爸爸。
“什么时候下班啊?”祝钦把祝余送到门外。
“夜班,明早九点回来。”祝余说。
祝钦点点头:“路上慢点。”
楼道里的感应灯时亮时灭,可家里房门一直开着,照出一小片温暖的橙光。
直到祝余走进电梯,那片光都还没熄。
“爸,”祝余又把电梯按开,“关门。”
“哎,”祝钦的声音从门边里传来,“你走你的,我就关了。”
祝余重新站进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关,门才关上。
祝钦等在门口,等着他上的电梯。
晚上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温暖明亮。
祝余回忆起自己的二十多年,发现也就今天感觉到了有家的滋味。
他转了个身,后退着数了自家相应楼层。
现在也有人在家里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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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医院接手病患,祝余先是闷头写了会儿病程记录,直到有人敲门,这才停笔说了声“请进”。
某某床的病人觉得不舒服,某某床的家属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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