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人是个女人,据说是被丈夫打的,满头满脸的血,穆惊蛰本来只是看了一眼,可就这一眼,眼前一黑就直接晕倒了。
她忽然晕倒,把李招娣他们又吓了一跳,但是检查没检查出什么,穆惊蛰又很快醒了。
“我就是看到了她身上的血,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医生问,“听这症状好像是晕血,你以前晕血吗?”
穆惊蛰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医生,“晕血吗?”
李招娣脸上闪过一丝害怕,邵东浑身紧绷,穆惊蛰看了他们一眼,才再次看上医生,“可我以前不晕血”
这样一说,医生也不确定了。
最后因为穆惊蛰没事,所以先回去了,只是一路回去穆惊蛰都很沉默,李招娣和邵东也没敢说太多,凑巧的是,要回到家了,却遇到了邻居。
邻居的小女孩,手被刀切了,小拇指流了血,哭着要去找妈妈,正好遇到穆惊蛰他们回来。
穆惊蛰只看了一眼,眼前再次一黑。
这一次确定了,穆惊蛰确实多了晕血的毛病。
无缘无故的忽然多了这样的毛病,要是以前,邵东他们会很紧张,一定想着怎么也要治好,毕竟这样的毛病,不是大毛病,但如果发作起来,问题也不小。
可这次不止邵东,就是邵西他们都没说话,更没说要治疗,只说以后多注意一些。
他们尽可能掩饰,可晕血两字还是让他们很紧张。
穆惊蛰没拆穿,也没说太多,只是沉默寡言了两天,总是发呆。
李招娣看在眼底,急得嘴角起泡,邵东他们时时注意着她,一直很紧张,小五满是沮丧,因为他发现他怎么也无法逗穆惊蛰开心。
穆惊蛰回过神发现他们那样担心后,心里很是愧疚,再次振作精神,说没事了,她也会笑了。
李招娣他们观察了两天发现穆惊蛰好像真走出来了,开始忙工作上的事,也真的有笑了,还开始给他们做饭。
邵东和李招娣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小北却心事重重,穆惊蛰手还没好,一直是她帮忙梳的头发,她发现穆惊蛰的头发一直在变白。
如果说之前只是变白了一点,还能藏住,那如今就是越来越多的白头发,根本藏不住。
穆惊蛰不让小北帮忙梳头发,还戴了帽子,可小北一直放在心上,一直注意着,就眼睁睁看着穆惊蛰白了头。
想瞒都瞒不了,邵东李招娣他们又不是瞎了眼,很快就发现了。
当李招娣拿掉穆惊蛰头上的帽子,发现她的头发比她的还白后,嚎啕大哭,“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还白了头发,惊蛰啊,你这是要我痛死。”
穆惊蛰真想说自己染了白发,可这时候没人会将头发染成白色的,而且这时候还没开始流行染发,穆惊蛰想染黑都没办法。
穆惊蛰看着李招娣捶着胸口哭,心里更不是滋味,“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她想好好好做李招娣的女儿,不让她担心的,却总是做不到。
李招娣听到她道歉,心更痛,“不要道歉,你没错啊,惊蛰。”
穆惊蛰被她抱着,很久没动。
夜晚,穆惊蛰坐在镜子里,看着镜子里满头白发的自己苦笑,她看过白发魔女,见过许多一夜白发的故事,却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白了头。
不是什么一夜白发,而是无声无息,慢慢的一点点的白了。
穆惊蛰的目光落在了季不忘的骨灰上,“我这也算是和你白头了是吧?”
季不忘自然不会回答,穆惊蛰也没说出白头偕老四个字,因为他们说好的白头偕老,只白了头,却没偕老。
穆惊蛰后来基本都戴着帽子,邵其海来过几趟家里,看到她的帽子欲言又止了几次,可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
一个多月后,穆惊蛰的手明显好转,虽然还不能如常,但是不用力,平时的基本生活已经不成问题。
听说季老爷子回去后一直在住院调养,身体不太好,穆惊蛰就让小五回去陪陪他。
她倒是想说到做到真代替季不忘去孝顺,可最后想了想却没去,不是不孝顺,而是目前他们两并不适合待一起。
同是断肠人,分开也许好一点,她也不想让季老爷子看到她的头发,总想着染黑了再说。
不算怎么说,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见面更好一些。
穆惊蛰叮嘱了很多,小五过去后,听说季老爷子因为高兴,恢复了很多,后来还出院回家了。
穆惊蛰放了心,本来还说差不多好了,就让小五回来参加期末考试,结果也就过了一个月,却忽然接到消息,季老爷子病危。
他之前的好身体,他陪着小五的那些,如同透支了余下的生命一样,明明前一天还好好地,还说好了第二天去爬山,结果到了半夜人就倒下了。
小五联系穆惊蛰,话虽然没说全,但小五很紧张,好像这次季老爷子是不行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穆惊蛰连夜带着季不忘的骨灰出发,将季不忘还给了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就是在等季不忘和穆惊蛰,看到她来笑了一下,之后就抚摸着季不忘的骨灰和穆惊蛰笑道。
“放心吧,惊蛰,我会找到不忘的,他应该还没走远,我找到他了,就带着他,不用担心他孤孤单单认不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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