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俩孩子的迁徙证明弄好,一家子的户口都没法上。
毕竟俩孩子在,之前开的迁徙证明根本就没法拿出来,不然怎么解释在老家时,双胞胎和他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原因?
而不上户口——
那就意味着,下个月全家的口粮都没法领。
这对于一家老小来说,那可是要命的灾难!
看爸爸一直没说话,姜晓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脸色,斟酌着说出了自己之前已经琢磨好了的想法。
她说:“爸,我在路上的时候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得从咱镇子上想办法。想从宁林这边使劲儿可能不太行。”
一句话说得姜立南整个人都有点愣,盯着女儿看了半天才问了一声:“乖女是怎么想的?”
这次和家人见面,姜立南只觉得女儿和自己印象中的大不一样了。
他上次回家,女儿将将十四岁,还稚气未脱。
转眼三年过去,这是眼瞅着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了。
不,甚至不能说是孩子,他家晓菱明显是已经能在家里担事儿的大姑娘了。
他有好几次都看到,在说什么话之前,母亲和妻子都习惯性得先朝女儿看去一眼,竟有几分马首是瞻的意思。
虽然在姜立南心里,他家乖女还是那个小孩儿,可在听她说出这句话之后,还是决定听听她的意思。
一声乖女叫得姜晓菱心里暖呼呼的。
从爸爸去世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守护这个家的决心。
“爸,我是想着,宁林和咱们老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咱们不说,没有人会想到专门回去调查宁宁和美美的身份。那他们在家里住着就安全得很。
可如果咱们自己说出去,哪怕是透露出一点被人察觉,有一就有二,一个人知道就可能会有一群人知道。
万一没控制好,让什么有心人发现了,即便他们现在不查,可对咱们一家人来说,就总是一个隐患。”
姜立南皱了皱眉。
他知道女儿说的对。
可是,不从宁林这边找关系,又能怎么办呢?
老家那边山高水远的,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得到可以拜托的人?
再有,这事,办起来肯定是要担着责任的,不亲自找上门带着酬谢,不跟着一起去办……中间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才更是要命!
不等姜立南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一直在旁边紧张听着的姜老太太先着了急。
“那怎么办呀?宁宁美美上不了户口那吃什么?
哎呀,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的,我们三个待在家里多好!我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随便省一口就够他们两个吃了!”
“妈,我们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嘛!”姜立南不乐意了。
靠她一个老太太省粮食给俩孩子吃?
那还要自己这个做儿子,做舅舅的干什么!
“是啊,妈,你别急,立南和晓菱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的。咱不急,让他们想,不催啊。”徐寒梅也在一边劝着。
她说完,又抬起头望向自己的丈夫,安慰道:“我们这次来把家里的粮食都带来了,不用那么慌,咱们省着点吃,再吃一个月是足够的。慢慢来,再想想办法。”
姜立南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自己明天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办法没的时候,姜晓菱再次出了声。
“爸,王伯伯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他也在厂子里吗?”
“在啊。你王伯伯厉害了,他现在是我们机械厂的一把手,是厂长呢!”
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忽然问起王厂长,姜立南还是如实的回答。
“爸,你知道吗,咱镇子上的派出所被革委会接手了,
以前的户籍警都不做了,好多人去了其他镇子,还有人下放了。
我上次去开迁徙证明的时候,看到他们里面有一个人很像王伯伯的小舅子,就是以前来咱们家和你们一起喝过酒的,叫阿烟的那个。”
姜立南开始的时候没有听出女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可是在听到阿烟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姜晓菱,认真的问:“乖女啊,你确定没认错人?这事儿可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千万不能搞错的。”
“不会认错的。”姜晓菱笃定的说道。
怎么会认错呢?
这次去开证明,她还专门使劲的盯着那人看了两眼。
说起来这个办法还是她在上辈子复盘的时候,反复斟酌才想出来的主意。
那时候她简直像是魔障了,但凡有一点时间,就会不由自主的反复去想——
“如果把表弟妹一起带到宁林,究竟要怎么才能安全的留住他们?”
这样的一个问题,她想了整整十年。
想出来的办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这是她想到的所有办法中最稳妥的一个。
王伯伯是父亲曾经的工友,当初支援三线建设也是他动员父亲一起报名的。
他那个叫阿烟的小舅子,因为父母死得早,从小是跟着姐姐相依为命长大的,所以一向特别听他这个当姐夫的话。
如果王伯伯愿意出面和阿烟打个招呼,重新开一个迁徙证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