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花也刚出门一会,连村都没出,又返回去。
福家两个小子跟小蛋是一起回来的,说见到庄民国“工人同志”在接人,他们就先?回家了。
庄炮仗两个老?的见他们全回来了,只说了声儿就去灶房端饭端菜了,刚吃了饭,还没收碗筷,田婆子一家找了来。
田婆子现在不是工人母亲刘三婶的“跟班”了,彻底翻身当家做主,成了退休工人的老?妻了,是生产队日子过得最舒心的了。
都不用上工,只要照顾好工人同志就行。
她今儿没抱收音机,一张脸黑漆漆的,头发也乱得很,胸前的衣服还蹭了一大块黑斑,哭兮兮的,“庄民国啊,你可是咱们村里最有文化的了,可是小学毕业的,你说说,我这钱可怎么办啊。”
她递上来的钱被老?鼠给啃了一大半了。
退休的工人同志到了田家住,一个月十来块钱,够退休工人跟田婆子吃香喝辣了,田婆子人老了开始享福了,没见过的没吃过的全搬了回来,就藏在她跟退休工人住的屋里,晚上偷偷躲在屋里吃。
她又舍不得把东西吃光,吃两口就放回去,家里又不爱打扫,时间一长,家里就进老?鼠了。
庄民国没接那钱:“你这是把钱藏哪儿了?”
家里的箱子里头,老?鼠是钻不进来的。
“我、我放床下边了。”田婆子觉得只有把钱放在身边才安全,怕放柜子里叫儿媳妇偷她钱呢。
把钱放在床下边,她田婆子那也是睡在钱上头的了。
退休工人好几个月的钱全在呢,被床底下的老?鼠啃了个七七八八。
庄民国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只说:“去银行吧,看看银行有没有办法。”
田婆子这辈子都没去过银行,连邮局都没去过,腿都软了。
退休工人亲自去跑的,送过去叫人家银行一看,银行也没办法,都啃得没剩多少了,银行也变不出新的来。
田婆子在村里哭嚎了好几天。
庄民国后怕得很,跟陈夏花说,“等过年之前咱们也把钱给存了吧。”他们箱子里的钱是这几年的存款,要是没了,可比田婆子家那一百来块多多了。
陈夏花也同意。
“你哪天能休息,福嫂子都来问我们苗子什么?时候卖了。”
庄民国算了算日子,“后天吧,我明天跟二组组长说一说。”
二组组长的小舅子也去姜辰的建筑队打工去了。
姜辰挑的这二十来个人都是他们红太阳大队的,他大哥庄民安跟妹夫韩志杰都去了,大嫂刘春枝在他大哥庄民安去的时候还不让他带被子去呢,就是换洗衣服都让他带了两件薄衣服,刘春枝打了主意的,想让庄民国一去工地就跟姜辰预支钱呢。几十年过后的工地上,农民工找老板预支钱是正常事,不过人家是预支“生活费”,有些工地不包饭的。
刘春枝想耍赖,还说让他去哭穷,领了钱去买最便宜的。
庄秋亲自过来了一趟,穿着软皮鞋往大房一去,“女厂长”的派头一摆,连大嫂都没喊,说了她要是耍浑,人就不用去了,以后这一个月二十块的工资她是别想要了。
庄秋亲自给大哥庄民安收拾了厚实的被子,给刘春枝她们母女几个留了一床,衣服什么?的她没动,让刘春枝去拿的。
收拾完东西,庄秋直接带着人就走了。
向婆子过后跟庄民国说起来,说,“你大哥的婚事是当年你舅公那边做的媒,说你大嫂跟她娘家妈一样,性子泼,能当家做主,你大哥人老?实,就得配泼辣货,她也太泼辣了点。”
这话她也只敢悄悄跟庄民国说了,刘春枝以前还装个面子光,现在见了人跟欠了她钱一样。
按刘春枝说的,撕破脸了,她也没必要对谁笑了。
庄民国跟二组组长没说好,二组组长抽不出空。
最后是跟一组组长换的。
还去厂长办公室做了个登记。
庄秋现在在学习呢,她的厂长办公桌上摆了好多书,庄秋上了几年学,小学没毕业就没去了,姜辰又给她找了小学课本、初中课本。
让姜东学,姜东一说起读书就找借口。
他还跟姜辰学:“你嫂子是“厂长”,那肯定要学,你也是“前厂长”,还管建筑队,你们都要学,我就是工人。”
工人只要会上工啊。
姜东一辈子没野心,姜辰当了房地产公司“老?总”,庄秋成了“财务总监”,连儿子姜阳都要成了房地产公司的“太子爷”,就他一个小小的保安经理,人家提起他,还说他没出息,靠女人养,靠弟弟养,说他,“吃软饭。”
姜东心甘情?愿吃软饭,他们两个老头子,每天就是给对方分享看到的短视频,还相约出去旅游过两回呢。
有吃有喝的,不比又劳又累来得好?
砖窑厂的工人大部分都不会写?字,以前是庄秋帮他们登记,现在庄秋在学习,就要他们自己来写。
庄民国把两个人的名字登了上去,往庄秋那里看了一眼,她正在做试卷,迟迟没下笔,庄民国都走了两步了,又回来指给她看,“选这个。”
庄秋抬起头,把试卷往旁边一推:“你怎么知道。”
庄民国怎么知道呢?“二年级的题,前天玉林才带回来给我们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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