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佟澜,你口口声声说支持我,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猫没照顾好,我生病的时候你不知道混到哪儿去了还骗我在考试,我的粉丝都能第一时间关心我,你在干什么?”
“是啊,”许佟澜说:“你有那么多粉丝,我算什么啊。”他倏地站起来,座椅在地上刮擦的声音凌虐着两人的耳膜,眼里涌起失望的情绪,“林时安,你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林时安忽然就噎住了。
繁忙的日程让他习惯了听侯哥的安排,忘记的事情总有小助理提醒,他一拍脑门,“我……”
无名的邪火顺着四肢百骸直冲天灵盖,“啪”得一声,气血上涌的男孩随手抄起桌上的物件砸在地上,打断了林时安的话。
“我不想听你道歉!”
完整的手办化成红色的碎片四散开,林时安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许佟澜,低声喃喃道:“这是给你的。”
“不需要。”
许佟澜说完便伸手去解手腕上的手绳,丝毫没有犹豫地随手抛在地上。
林时安亲眼见着红白相间的手绳落在红白相间的碎片之上,少年在原地僵立了片刻,一拳砸在床架上。
嘲哳刺耳的声响里,他转身摔门去了向天的房间。
童哲转走后,向天宿舍的另一张床一直空着,林时安无视了向天的问话,径直走进去躺在木板上。
“哎哎哎——”向天说:“大冬天你躺什么木板啊?”
林时安不吭声,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他一遍又一遍地调节呼吸,捂住了不断鸣响的耳朵。
向天把他外套脱了,囫囵个地劝到自己床上,摸着他手都冰了,“这是怎么了?”
“向天儿,”林时安的声调已经变了音,“许佟澜他怎么成这样了!”饶是极力压制,也还是藏不住话里的委屈。
“许佟澜?”向天给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爬下床去开空调,边说道:“你刚回来他怎么就惹你了。”
“我不知道,”林时安坐起来,咬着蜷起的食指,脖颈上已然爆出了青筋,“我好言好语的,他非冲我发火。”
“那就掰了,”向天坐到他身边,试图调节气氛,“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林时安闻言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拳,他故作疼痛地哎呦了几声,笑着说:“不想掰啊?”
见林时安不吭声,他也正色起来,打圆场道:“许佟澜也挺不容易的,我听说他家里出了事儿,好像是他妈进去了。”
“什么?”林时安愣了。
“别人是捕风捉影,可我猜多半是真的。”向天把门锁紧,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一直在咱们心里咨询室做志愿者,登记册上连着好几周都有他,最近才少了。人总是需要点儿适应时间的,况且像他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的人,骤然遇见这种事,反而更容易承受不住。”
“他没和我说过。”林时安心里有些慌。
“谁愿意说呢,许佟澜多要强啊。”向天儿摇摇头,“我看了登记册,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起过,这要不是你俩突然吵起来,我都不会跟你说。”
“那他家里……”林时安担心他的经济情况,向天心有灵犀道:“幸亏他家的公司好像都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许佟澜大手大脚惯了,又给你弟弟垫了好几万,估计手里钱也不多了。”
“我弟弟?”林时安骤然抓住被子。
“这事你也不知道?”向天儿也傻了,“这么久了他还瞒着你呐?”
林时安攥紧了手,骨节微微发白。
“你出事儿的时候,乐乐也出事儿了,我们都去看过,林叔说了让先别告诉你,没想到这么久都没和你说。”
“要不是他,你弟弟这条命可能就没了,”向天说:“林叔自己身体就不好,芳姨又不太懂,跑上跑下全是他,每天都去看乐乐的情况,不是我说哎,许佟澜要是个女生,我都想挖你墙角了。”
林时安倏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抱起衣服就要出去。
“哎——”向天追出去,却发现许佟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宿舍里除了残留在地上的手办残骸,一个人也没有。
林时安深吸一口气,关了门往宿舍外跑,结果赶到门口就让宿管给拦下了。
“哎你这个同学你怎么回事?”
宿管阿姨叫住他,敲了敲手腕儿上的表,“过了宵禁了不许出去,快回去睡觉!”
林时安眼尖看见桌上的登记簿,许佟澜的名字赫然在最前列,离开时间就在不久前,“他怎么可以出去?”
宿管阿姨看了一眼,“这个学生的弟弟生病了,啊呀医院那边总是晚上突然叫人,他就办了通行证的,”她冲林时安翻了个白眼,“人家是关心弟弟,你没什么事你就快回去吧,别在这儿捣乱。”
不可名状的情绪忽然涌上他心头,林时安看着表格里熟悉的名字,心脏忽然就疼了起来。
他抹了把脸,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玻璃门外,却发现宿舍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飘起了雪花。
埋在皑皑白雪里的路灯映照着路边的灯红酒绿,许佟澜一头扎进冰雪里,没头苍蝇似的在夜色里奔跑,双腿双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心里的火也渐渐凉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忽然熟悉起来。
许佟澜抬头抹掉睫毛上落的雪,认出了沈哥从前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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