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门口传来说话还有搬东西的声音,李月秋狐疑的走过去一看,一看愣住了。
门口的人看到她也愣住了。
她刚从床上起来,睡得脸泛红晕,乌黑的头发没扎起,全柔顺披散在肩膀上,脚上随意的踩着鞋,露出的几个脚趾圆润可爱,像是精雕细琢后的成品,让人看在眼里心头一热。
李大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把院门合上,有外家汉子在,月秋这模样鞋子都没穿好,让人看到多不好,但李月秋手指巴着院门,探出小半个脑袋,盯着李大有身后戴着蛤/蟆镜的赵永平,有些惊喜,“赵永平?”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李大有,一个赵永平。
李大有催着李月秋麻溜的进去,但李月秋就是不进去,而赵永平也很规矩,只是抬头看了月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于是李大有只能无奈的解释说:“他来换谷子的。”
李月秋这才注意到院子门口堆着几袋谷子,原来是在换稻谷。
水湾村还有附近的几个村落土地肥沃,水质清澈,这种地质种出来的大米煮过之后白生生香喷喷的,口感很好,外面的人称为“桂花球”,是属于这一片独一份的特产。
城里好多地方大米供应有限,小麦多,水稻种的少,而且供粮要粮本,每个月买米不容易。
而乡下村里的大多人因为穷,收了稻谷舍不得碾了米吃,所以城里人会用一袋面粉和种庄稼的换40多斤左右的大米,额外再给一两块钱的补贴,换谷子既能让城里人能买到大米,又能让乡下的人攒到钱,是种互惠互利的方式。
换谷子这事,是赵永平和陈立根在做,他们会挨家挨户的在村里收稻谷,收了快有小半年了。
李老头出门之前把家里宽绰的两袋稻谷放在门口,交代了李大有要是人来了,记得连带着他家里的稻谷换了,县城里面粉不好买,直接换省力。
谁知道李大有刚把狗栓在院子里,赵永平就来了,他也没来得及和李月秋细说狗的事情。
称了谷子,换了三袋面粉和两块钱,面粉被李大有扛进了院子,赵永平把钱递给李月秋,这女人上次可是害得他好惨,收了她的钱,大根非得让还了,结果他跑到肉联厂去压根找不到人,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钱握在手里烫手,后来多番打听才知道李月秋竟然回乡下了,怪不得在县城里找不到。
“陈立根,他,不过来?”李月秋也不数赵永平给的钱够不够数,她把钱随意的塞兜里,换大米是陈立根和赵永平一块做的活,既然赵永平在这,陈立根肯定也在。
赵永平头也没抬的反问一句,“在村头那家收大米,你找他有事?”
村头,那离她家够远的,李月秋低垂下眼眸,巴着院门的手放了下来,摇头,“没事。”陈立根在躲着她,或者应该说是避之不及,与她划分界限。
李月秋白皙的脸盘有些暗淡,她没再过多的纠缠转身进了院子,像缺水的花干涸得厉害,赵永平这才抬头看她,他把□□镜取了下来,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乡下新栽的秧苗不久前才下了田地,收到的稻谷并不多,东家一袋西家一兜,把收到的全部稻谷都扔上拖拉机,陈立根和赵永平蹲在拖拉机旁边啃野菜团团,野菜团团早凉了,没滋没味,啃起来硬邦邦的像是在啃地里的土块,但这是他们忙活了一天的口粮,两人吃得狼吞虎咽。
“哎,我今天看到李月秋了。”赵永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立根说话,“别人都说城里养人,我看乡下地方才养人,啧。”漂亮的跟尊观音似的。
陈立根表情未变,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话少,赵永平早习惯了自说自话。
把手里的野菜团团狼吞虎咽的啃完,赵永平嘴里咬着根茅草都闲不住嘴,“哎,大根,我咋觉得她好像是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她今天看到不是你去收稻谷,那神情我瞅着不对劲。”他看李月秋的样子明晃晃的是喜欢大根。
陈立根站了起来,撩起眼皮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冷冰冰的,脸色很淡,“她喜欢挂钢笔的斯文人,我是粗人,和她不是一条路,少自作多情,她轮不着我。”
第22章 她声音软糯的带了点哭腔,“你……
李大有抓回来的野狗取名叫毛豆,是爷爷起的,很朴实的名字,因为他看到狗的时候正好摘了一筐的毛豆回家。
这狗李老头进山的时候见过,满山满林的跑,没主人家,被咬上一口估计够呛,不过没见过这狗咬过人,倒是村里一些嘴馋的,想法子逮过这狗,狗瘦,但好歹有二两肉,能解馋,逮了好几次,不过这狗很机灵,没一个人能把它逮到,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
李老头最后把狗留了下来,说先养着看看,不行再放走,其实看一眼李老头就觉得挺有眼缘的。
毛豆很凶,野性难驯,特别是对着生人,它的皮毛颜色黑黄相间,并不顺溜,甚至有几块毛都秃了,是被人用石子打的,看着旧伤多些新伤少。
新伤是李大有弄的,他没真下狠手,毕竟是打算把狗拿回来养的,而不是逮了吃的,下手自然控制着些,弄出伤来他也没法子,狗不好逮,这狗许是经常被人逮,对着人特别机敏。
他用了半个菜饼才哄得狗进了他的套,那饼还挺有油水的,幸好在毛豆啃之前就逮住了,不让还得砸一块饼进去。这也让毛豆从被栓起来之后就没消停过,开始的头几天整夜在土院子里乱吠,惊得鸡也不敢回笼,养了好几天都养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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