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间,“嘎吱”一声,这时他身后的屋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陈立根走了出来,喊了他一声爷爷。
这幸亏天还没黑下去,正是正午阳气最重的时候,不然都以为家里没人,结果背后这么冷不丁的突兀冒出来,要是遇上个胆子小的怕是会吓的不轻。
“……大根?在家咋不吱声?闷屋里头。”李老头心里有事情,都没注意到这个点太阳挂的老高,咋陈立根才屋里头出来,哪家的汉子这个点不是在地里田里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在家里的屋里头,又不是生病。
陈立根只是随便套了一件衣裳出来,那一双大脚踩的还不是自个的鞋子。
他嗓音透着哑,也有些粗,“起晚了。”
起晚了?李老头一听不疑有他,也是,这才考完试,是该松活几天,高考前紧绷哩,看着都辛苦,“累哩?等过几天俺去山里弄点补药给你炖了补补,补补气血养养精神,你身子底子好,但不能因为仗着年轻就不爱惜,否则以后就吃亏了。”
这高考压力大,这几年来,水湾村有不少参加高考的人,希望鲤鱼跃龙门,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但考上的人寥寥无几,可不管考没考上,备考的考生都是一心扑了进去,晚上点灯熬油的看书,家里条件不好,就只能跑到村委会上的路灯下面借光,地里刨食的总以为读书是聪明人干的,但熟不知读书是很苦的,压力又大。
以前李老头把陈立根当半个孙子,如今把自家的秋丫也给人,更是把陈立根当亲孙子,不过他也不是话很多的老人家,说了一句就没说了,而是把他拿过来的盒子递给陈立根,“秋丫呢?让她点点丢的东西是不是这些。”
李老头去处理了李安国和付双红的事情,这些是付双红从秋丫家偷的东西,被她全部藏在家里的放酸菜的坛子底下,藏的够严实的,李老头全都翻找出来。
事情闹成这样,李老头是直接想让李安国和付双红离婚的,双方谁也不牵扯谁,付双红偷东西偷的还是秋丫和大根辛苦挣来的,该送派出所就送派出所,至于安国,自个借的高利贷让他自己还,他已经不是小娃娃了,都已经是当爸的人,他老头子不会帮人兜底,但也不会看着他被人砍死,他打算让安国把厂里的工作辞了,去南方和人种棉花,那人是李老头的老相识,说起来,李月秋的父亲没去世前也和人一起种过棉花,人品是信的过的,种个十几年差不多能把帐平了。
可李老头千算万算没想到,欠了这么一大笔高利贷,闹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个儿子竟然根本不愿意去种棉花,是,种棉花背井离乡,很辛苦,但挣的多,那边还包伙食,加上有他老相识照看,安国的日子不会难过。
但若是没出高利贷这档子事,李安国一生过的算是顺风顺水,一毕业后就进了暖瓶厂当工人,让他去卖力气,种棉花?
李安国是做不到的,他反而是盯上了付双红偷的秋丫的东西,商量着能不能先把这些变卖了,把高利贷还上,或者能不能让秋丫借一笔钱给他。
李安国原本也是打的这个算盘,虽然晓得付双红偷东西之后,后悔年轻时是不是瞎了眼,瞧着了个人品拙劣的女人,他质问付双红,既然拿了月秋的东西,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自己应急,反而是连自己都瞒着,要是她早早的拿出来,高利贷的事情何至于闹成这样。
结果,没想到付双红竟然想和他离婚,压根不想和他一起还债,是以,他才动了手,闹成了现在的样子。
在李老头找他解决事情的时候,他颓然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想先不还月秋的东西,那些东西他看了,值钱的东西太多了,七七八八加起来,高利贷的窟窿勉强是一定能还上,毕竟里面可是有着一张地契合同,还有少见的金子。
足够了。
而李老头在听了之后,罕见的没有发火,仿佛这是在意料之中,他失望的看了李安国一眼,从兜里拿出来这么多年自己攒的一千多块钱放在桌上。
“俺老头子到这个年岁只攒了这些,父子一场,你拿着,以后俺李喜娃只有两个儿子,李拥军和李跃进,李家容不下你。”
接下来,也就是在今早,李老头就找人登了报纸,断绝与李安国的父子关系,划分了界限,还去村委会里起了证明,之后就带着付双红偷的东西来了秋丫的家。
陈立根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就把盒子合上了,付双红哭着告诉李老头她真的没拿多少东西,她只是碰巧去了秋丫的家里,刚进去,屋里院子早被翻了个底朝天,真正偷东西的小偷早跑了,而她只是当时鬼迷心窍,胡乱的捡了些小偷剩下的东西。
她真的没拿多少东西,真的是一时糊涂了。
实际上是没拿多少东西,只不过拿的比较贵重罢了,李月秋在付双红家住了那么久,同在一个屋檐朝夕相处,她了解很多李月秋装东西的小习惯,而,那些个“真正的小偷,估计也是不识字的额,连地契合同都认不出来。
地契合同付双红立马心脏扑通扑通的装了起来,还有陈立根送给李月秋的那个水滴坠魂金,另外还有一些粮票。
一大捆的粮票好几十斤,已经被付双红花了,地契是因为陈立根立马挂失了,付双红买卖不了,水滴坠则是一直没找到买家,她怕东西一脱手就有人顺藤摸瓜找到她,这才一直留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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