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方俊牙齿长齐,大家才终于忘记这件事。
在跳绳上,林文珺第一次施行金钱奖励法,跳一天两块钱儿呢。
这对一天只有一块零花钱的江宁,没错,还是一块钱,妈妈答应她升到四年级有两块钱零花钱的。
但刚开学,涨到两块那一个月里,江宁过于挥霍了。
书包里找出很多用不上的,笔啦,本子啦,贴纸啦……
他们还开了家庭会议,在饭桌上说要把她的零花钱重新调回一块钱,爸爸是帮她的,爸爸说:“又没多少。”
妈妈把她买的那堆东西拿出来:“这才多久,就买了这么多?心思不在学习上。”
“嗬,你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嘛。”
林文珺很是叹了口气,她突然想起江烨上辈子刚有钱那会儿,金链子金戒指戴了一身。这辈子大概是因为审美被带起来了,再买干过这蠢事。
她没忍住,笑了。
江宁一看妈妈笑了,还以为不扣她的零花钱了呢!她刚想跟着笑,把事情混过去,妈妈无情的说:“明天开始还是一块钱。”
江宁又变成清贫的小学生,跳绳子那两块钱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妈妈还给她做了一张小卡片儿,交给陈姐保管。
每天下楼溜圆圆的时候,江宁就会带着绳子一起去,陈姐像体育老师那样,跳完给江宁打个勾。
连圆圆都学会跳了,双脚离地!
江宁跳绳跳了一学期,个头开始窜得快了,她本来就偏瘦,林文珺怕她营养跟不上,每天让钟点工搭配着买菜,还给她补上了儿童钙片。
林文珺给女儿买钙片时,才想起来自己也得补钙,她上辈子不懂,老了之后总是骨头疼,还是江宁说,她可能是生育怀孕,钙质流失。
江宁每季回家来,都会给她买钙片和维生素,让她多喝牛奶,
现在换林文珺盯着女儿吃钙片。
江宁把她长高了的事告诉外婆,终于肚里没事可说了,她这才把听筒给妈妈,林文珺一接过来,夏秀珍就说:“我做了点水磨粉团子,笋干肉的,萝卜丝肉的,给你带过去吧。”
夏秀珍这一年里做了很多东西,青团馄饨粽子汤团,每个节令都不少,比过去还殷勤些,林文珺只当这些是她买回来。
每次她要做,也就由她去。
“好啊,你跟爸爸身体怎么样?去体检过了吗?”都给江连清体检了,夏秀珍老两口也要检查一下,虽然林文珺是知道结果的。
“我们身体好得不得了,文珺啊……”
林文珺把圆圆交给陈姐,这个声音一出,就是她要提要求了。
“你妹妹她单位倒闭了。”倒闭之前还卖员工什么股分,林文俪多要强的人,拿出钱来买了些,这下全部打水漂了。
“她单位那个效益,她还能去买股分?”这跟眼睛瞎了有什么分别?
“还有何原,他那个单位最近也发不出工资了。”林文俪自己没了工作,还能靠一靠老公养活,老公也一下没工作了,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本来他们夫妻俩就是靠着公公婆婆,何原三十多的人了,还要爸爸妈妈补贴他。
早上起来先去喝茶,“皮包水”。晚上下班去老混堂泡澡,“水包皮”,买杯碧螺春,吹牛侃上一夜的“山海经”。
他还不用养儿子,日子过得比谁都悠闲。
“文珺你……你那个公司,能不能让文俪去做财务嘛。”夏秀珍的声音弱下去,她现在自己也知道,女儿不会顺着她。
“来我公司是不可能的。”分公司刚要换地方,林文珺在新建的办公楼里租了个一百多平的。
让冯兰盯装饰,就跟总公司一个风格,年前大家就要搬新环境了,她还得回苏城一趟,大家一起吃个饭。
江烨还说:“鸟枪换炮,到时候我还给你送几个花篮。”
她越干越好了,林文俪却一下没了工作,当然就想走走姐姐的门路。
她自己拉不下脸,去年过年她日子过得还算强,今年还没过年呢,夫妻俩眼看都没收入了。
再看嫂嫂冯兰,衣服也时髦了,说话嗓门都高了,就想到姐姐公司当财务。
“这话我说过了,她不是那块料,也没有证,我不能让养她吃闲饭。”
“那跟你大嫂一样,替你跑业务也不行?”
林文俪不是没工作能力,是她搞事情的水平,比她的工作水平要强,她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
用以后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人很负能量。
她比别人强的时候,就处处要彰显优越感,也确实从嫁人就过了十来年的好日子,境遇一下改变,她心里不平衡。
“妈,大嫂能吃的苦,她能吃?”冯兰大热天的时候去盯蟹塘,林文珺去时才知道她在小屋里支了张床,还添了台电风扇。
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时常过来住个一天两天的。
人也晒得黝黑,林文珺看见她就急了,赶紧托人买来几瓶防晒霜,这东西现在还不好买,友谊商城里的日本品牌,才有卖防晒霜的。
冯兰一听一瓶东西要一百来块,不太舍得用:“就是晒黑了,冬天就白回来了。”
“你这么个晒法,冬天哪能白回来!”让她脸上身上都涂,“我买都买了,这东西明年就过期了。”
“你晒得这么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让你当苦工了,我哥就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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