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开艳的脸更黑了,“保根叔,昨天不都是开玩笑的嘛,你怎么就当真了,我又弄不来那么多肉食,去了不是招骂的嘛?”她也不傻,这会儿大家有多缺油水她清楚的很。
“招啥骂啊,去吧去吧,”黎保根笑的极和蔼可亲,“别说的跟大家多不通情达理一样,谁要是嫌饭里没肉,就叫他自己上山猎去,再说你身体也不行,再把你累坏了,肖干部还不来找我?”黎保根才不信黎苗今天也能像昨天那样满载而归,所以黎苗还是在他们这儿更能发挥作用。
肖开艳为难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挽留她,心下暗恨,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真的是都喂了狗,她耸耸肩,将手里的镰刀放下,“那我去了,你们想吃什么?中午我给你们做。”
大家原本是一个队的,结果肖开艳因为和黎苗置气,反而换了轻省的活,自然有人心里不平,“就吃你吹过的鱼啊,开艳,我们可不像你,公社县城哪儿都去过,吃的用的都是我们见都没见过的。”
就像现在,大家下地干活,顶多戴个草帽,肖开艳可倒好,不但戴了草帽,还戴了个印花手绢做的口罩,连手上也戴了副从城里买来的线手套,还和她们说皮肤晒多了容易长斑,也老的快。
呸,人总是要老的,既然怕晒太阳,就别出来做活好了,把自己弄得跟个大小姐一样,装啥装呢?
肖开艳淡淡一笑,“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家都知道,那老龙潭里的鱼有多难钓,我可没有黎苗的本事。”她又叹了口气,冲黎苗道,“其实昨天我也不是故意和你为难的,我原想着,你把鱼带回来了,我过去做了,不就两全其美了?”
这账算的精,黎苗噗嗤一笑,“你长的不好,想的倒挺美的,你也说了,老龙潭里的鱼难钓,这要是我抓不回来,岂不是我害的大家吃不了你做的好饭了?”
敢说自己长的不行?肖开艳心里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她眉眼是生的不如黎苗,但她有前世的记忆,她已经想好了,从现在起就做好防晒,也专门从城里买了香皂洗脸,还买了最贵的雪花膏护肤,等以后有了化妆品,凭她的经验和后天的努力,一定能把黎苗给比下去的。
可现在没有后来满大街都有的时装和彩妆,她怎么能比得上素面朝天也眉眼如画的黎苗?肖开艳看着黎苗雪白的脸,暗骂没天理黎苗怎么就是个晒不黑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长的美不美的,咱们虽然是女人,但也是追求内在美,讲对国家的贡献的,比相貌那是资产阶级大小姐们才做的事!”
“你真是深得肖成功的真传啊,一张嘴就给人扣帽子,你下个地把自己捂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头,是怕把你晒黑吧?”黎苗举起半卷的袖子,“大家说,到底谁才是资本家小姐?只讲外貌?”
真是女人家凑到一起就拌嘴,黎保根看着还没有动镰的麦地,“行啦行啦,肖开艳你既然怕晒,就赶紧去食堂吧,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干活儿!”他们要是完不成任务,在开会的时候可是要被批评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努力在和村里人搞好关系,但肖开艳还是很清楚的感受到,大家对她的不喜,她唇角浮上一抹不屑,她没打算人见人爱,这一世她的目标清晰无比,那就是顾明阳,只有顾明阳。
“那我过去了,”肖开艳略带歉意的冲黎苗笑了笑,这年月也没什么好食材,但她有前世的见识和手艺,就算是窝头,她也有自信做的比别人好吃。
肖开艳一走,顾明君就跑到黎苗跟前,“苗苗姐,你别理她,”她有些得意的小声道,“昨天晚上她去我们家,拿了捧花生要给我们,叫我给撵出来了!”
黎苗才不在乎肖开艳和顾家的那些来往呢,她眯着眼看了看已经在前头开镰的黎保根,“干活儿吧,早点干完了不能歇会儿。”
黎苗开始就晚,但她很快的就追上了身边的人,因为有肚兜的缘故,又戴着草帽,她没有日晒酷夏的辛苦,一把镰刀在她手里就如神兵利器,竟然让她玩出了乐趣来,直到身后传来苗兰花的喊声,她才直起腰,看着远远被自己抛在后面的人,“妈,怎么啦?”
苗兰花在身后气的直跺脚,“你这孩子,一干起活来就啥也不顾了,你的伤好啦?要是回去病了,我看你怎么办?”
就自己闺女这拼命劲,看着速度一个人干了两人的活儿,别人自然乐得少做,可她是亲妈,能不心疼自己的闺女?“你去树底下歇一会儿去,我带的还有绿豆汤,你喝一碗。”
黎苗这才看到她简直一支独秀,把所有人甚至那些男人都甩出去老远,她一吐舌头,摘下帽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努力的扇着风,“我这不是想着之前因为受了伤歇了几天,没到队上出工嘛,唉,累死我了,妈,我过去喝点水,一会儿帮你。”
苗兰花见女儿上道,忙冲她挥着手,“去吧去吧,”又转头对身边的人笑道,“我们家苗啥都好,就是太实诚了,唉,”她冲不远处知青那一片儿呶了呶嘴,“都是小姑娘,有些人啊,就长心眼儿了。”
身边的人顺着苗兰花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最后面的柳青,这些知青们来村里也有几年了,也只有柳青还和初来乍到时一样,收个麦还像个头次拿镰的,“没办法,城里人嘛。”
见苗兰花停了手,也跟着直起腰的王红香咯咯笑着,“啥城里人不城里人的,那柳知青不是一心要做咱们五道沟的人嘛,我瞧着兰花嫂子家快要摆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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