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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宋政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声:“明白了吗?”
    勤务兵抓了抓头,憨笑道:“话是记住了,就是没明白这么传话有啥意思?”
    宋政委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贫了,去传话吧。”
    “唉,保证任务。”勤务兵嬉笑着一溜烟跑去了炮团训练场,没找到王营长的勤务兵,倒是看到了王营长本人。
    正好是训练休息的间隙,王营长双手叉腰,打量了他一眼,“哪个团的?”
    “报告!侦察连的。”
    “侦察连!”王营长狐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干嘛呢?”
    勤务兵嬉笑着跑上前,将宋政委的话小声的转述了一遍。
    “知道了。”王营长冲他摆摆手,然后大声喝道,“不好好训练,跑这里逛什么逛,还不滚回去。”
    勤务兵唯唯诺诺地敬了个礼,装着一副灰溜溜的样子跑了。
    为此,中午王营长亲自去食堂打了份红烧肉,以给老娘送肉的名义,跑回来一趟。
    让张宁跟苏袂通个信。
    张宁怔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
    “咋了,发什么呆呀,”王营长急着赶时间,见妻子这样,眉头不由就拧了起来,“我说的话记住的没有?”
    “不是,”张宁心儿砰砰直跳,有些慌,她咽了口吐沫,“我听你这意思,林、林建业同志……牺、牺牲了——”
    王营长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攥紧,咬着唇,偏头看天看树,不敢让眼里的泪流下来,半天“嗯”了一声。
    张宁脚一软,扯着丈夫的裤子就蹲坐在了泥窝里。
    “出息!”王营长红着眼眶低骂了声,弯腰双手穿过腋下将人抱起来,送到屋里的椅子上坐好。
    张宁坐不住,身子直往下秃噜。
    “瞧你这孬样!我还没牺牲呢……”
    “不许胡说……”张宁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头埋在王营长怀里,抱着他的腰哭得泣不成声。
    “我说苏梅怎么给变了一个人似的,”张宁边哭边道,“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呀——”
    王营长仰着头,一下一下顺着妻子的背。
    他倒觉得苏梅现下很好,变得更坚强了,照这样看,说不定还真能抛开林建业的父亲和继母,护住两个孩子。
    ……
    中午的红烧肉很好吃,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就着糙米饭,苏袂吃了个撑。
    “吃饱了吗?”张宁哭红的双眼在家用凉水冰过,又扑了一层粉,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苏袂没往她脸上瞅,就是觉得她态度上有点怪,小心翼翼的,好像自己是件易碎的瓷器。
    “张姐,”苏袂按住她捡拾碗筷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宁拼命忍着眼角的泪,强笑道:“没事,我就看你身子虚,这几天得好好的躺在床上养养。”
    苏袂想了想:“林建业牺牲的事,你们知道了?”
    “啪嗒”一声,王老太手中的碗扣在了地上,汤水溅在鞋袜上,那么爱干净的她,竟是浑然不觉。
    抖着嘴唇,半响,她才颤微微地问道:“你们说什么?我没听到。”
    “她们说我爹,”小黑蛋扒一口饭塞进嘴里,含糊道,“牺牲了。”
    王老太捂着心口,闭了闭眼。
    “娘!”张宁吓了一跳,忙丢开手里的碗筷将人扶住,“你怎么啦?”
    苏袂怔了一下,过去扯开老太太身旁的小黑蛋,帮她顺了顺心口。
    王老太紧紧攥住她的手:“是不是昨天传来的消息?”
    苏袂点了点头。
    末世死人看多了,苏袂真没什么感觉。
    可王家婆媳不这么觉得,她们只当苏袂把痛苦都压在了心里。
    所以昨天下着那么大的雨,苏袂还脚下不停地挑水、捉鱼、洗衣、烘被、缝被地忙和。
    夜里更是苦闷交加,高烤不止。
    “想哭就哭吧,”老太太抱着她,自己倒抹起了眼泪,“别憋着。”
    苏袂:“……”
    她有点方,多少年没流眼泪了。
    让她哭,还是为着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原主的丈夫。
    抱歉,她真哭不出来。
    林念营松开手里的碗筷眼泪啪啪地掉,苏袂余光瞥见,忙挣开老太太的怀抱,抱起林念营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哄道:“不哭哦,不哭,咱们都不哭,你叔叔在天上,肯定希望我们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娘!”张宁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快别哭了。苏梅为着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忍住了悲伤……”
    “嗯嗯,不哭,娘不哭,”王老太飞速地抹了眼泪,“娘就是心疼梅子,心疼建业,年纪轻轻的……”
    “娘!”张宁拽着她袖子的手紧了紧,“念辉在呢。”
    王老太连忙住了嘴,缓了缓情绪:“王竣回来专门捎话呢?”
    “嗯,”张宁捡起她脚边的碗筷,“我问仔细了,昨天周长弓家的那娘们,专门从市里跑回来跟梅子说林连长牺牲的消息,梅子不相信,疯一般冲到了师部,去问带队的宋副团,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几个领导都慌了,差一点没救过来。”
    “就这样,周长弓还想护着他妻子……”
    老太太拍拍张宁的手,“娘明白了,放心吧,处罚不下来,咱梅子就躺在床上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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