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一噎,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抬手帮她卸下竹筐,低头瞅见里面的东西,剩下的半截话这下也全忘了:“哪找的,这么多?”
“在山上的一片沼泽地头,”苏袂冲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海带买了吗?”
“买了……”
林念营话还没说完,小黑蛋便跳出来嚷道,“娘,有人找你。”
“找我!”苏袂愣了下,“谁呀?”
小黑蛋一指林念营:“哥哥认识。”
苏袂这才发现林念营脸色不对,一副要哭不哭的憋屈模样。
“怎么了?”苏袂的手覆在小家伙头上揉了揉,弯腰笑道,“谁给我们念营委屈受了。”
“那人来后,”小黑蛋道,“哥哥就这模样了,深怕人家把他带走。”
“哦,人呢?”苏袂道。
“在王奶奶家。”小黑蛋踮起脚尖,扒着竹筐朝里看了一眼,止不住惊呼道,“啊鸭子,还有好多蛋。”
“娘,你是在山上抓的鸭子,捡的蛋吗?”
“嗯。”苏袂点了点头。
“娘,你好厉害哦!”小黑蛋谄媚地朝苏袂竖了竖大拇指,“中午我们炖一锅鸭子,再炒个蛋吧?”
“行!”苏袂牵着念营的手走到王老太身边,问道,“大娘,来的是念营他妈吗?”
“不是!”王老太一使劲,背起竹筐,苏袂忙在后面托着筐底。
“是你公公的秘书。”
“我公公!”苏袂眉头不由皱了几来,原主带着小黑蛋大包小包地从老家坐车来时,林建业已经随队出发执行任务去了,苏老娘担心没出过远门的闺女在花城下车迷了路,专门去镇上给亲家发了个电报,让几月几号帮忙去车站接送一下。
结果原主带着小黑蛋在车站等了又等,没见一个人影,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拿着地址一路担心一路辛苦地寻了过去,家门口都没让进,就被出来的保姆随意打发了。
这还不算什么,他们最不该的是,林建业刚一牺牲,消息还没有传到军区,就让周长弓的媳妇找来,言语间不断地夸大林建业的死状,刺激有心疾的原主。
“大娘,”苏袂在院里帮王老太卸下竹筐,点了点两个孩子,“你帮我看着他们,我进去见见这位秘书。”
王老太的目光在苏袂和林念营脸上扫了一圈,明显感到了不对劲,“行,你去吧,人在堂屋呢。”
张宁上山摘菌子去了,堂屋里只端坐着一位身着中山装的青年男子。
秘书张任贤在林老书房的像夹里,见过苏袂的单人照,跟林建业的双人照,还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看到苏袂进来,张任贤站起来笑道:“你好,苏梅同志,我是林副书记的秘书张任贤。”
苏袂脸色极冷地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堆积的营养品,伸手做了个请,随之开门见山地道:“你过来有什么事,直说吧。”
张任贤愣了下,只当她上次带着孩子上门,受了气,现在还堵在心口呢,再加上林建业刚去,她心情上可能还没有缓过来,遂解释道:“林副书记工作忙,昨天部队打电话跟他寻问你的情况,他才知道你带着孩子过来随军了。”
苏袂颌首,示意他继续编。
“他走不开……”苏袂自己可能没觉得,她身上倾泻的威压,于屋内不断聚集,以至于两人之间的张力,紧绷得似一根拉满弓的弦,让一向能说会道的张秘书紧张得说话都干巴了起来,“让我替他过来看看你和两个孩子,顺便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对两个孩子的归属有什么想法?”
“呵!”苏袂轻嗤了声,“有心了。”
林建业都死了半个多月了,消息传回来也有十来天了,他现在才想起来派个人走个过场,真是够假的!
张任贤被她笑得心头突突直跳,下意识地扯开领口,抹了把额头的汗:“林副书记,真的、真的很忙……”
“行了!你说的清楚,我听得也明白。”苏袂面无表情挥手打断他道,“帮我转告他,我苏梅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他,以及他现在的妻子、儿子,离我和两个孩子远远的,别来打扰,别想找事。”
“几天前的那次,我记在了心里,再有下一次,”苏袂拿起他带来的一个苹果,一掌拍碎在桌上,“我必双倍还之。”
“好了,带上你的东西滚吧!”
第20章
张秘书来前想过种种可能,也预测过苏梅会怎样哭闹,又会提出怎样的要求,唯一没想到的是她会如此冷情、绝决。
“苏同志,”张秘书悄悄咽了口吐沫,劝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气,可不管你对书记有多不谅解,对夫人有多不待见,‘不来往’这话都不能说,‘互不打扰’这个意思,更不能表达出来。”
眼见苏袂不耐的要张口反驳,张秘书忙把手往下一压,“听我把话说完。”
“念营、念辉的爷爷林老,是过雪山草地一路走来的革命军人,是咱花城市的市委副书记,你一句不打扰,有想过可能产生的后果吗?”
“夫人肯定是乐意之至,因为这样以来,林老手中的资源,将倾斜、过渡给她生的儿子建国。”
“是!林红军、林建业的成就都不低,甚至……”张秘书顿了下,“你的原婆婆刘英同志,更是凭一己之力拿到花城布防图,助部队以最小的代价解放了花城,其功勋在林老之上,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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