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哭!
“赵恪——”苏梅一出口,已带了哭腔。
她要怎么办,欺骗还是伪装?
未来与她来说,这一刻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若大家知道了她不是苏梅,赵瑾、小黑蛋、林念营会怎么看她,害怕还是厌恶?
赵恪呢?
关了她严审,还是送她到某个机构?
赵恪看着从她脸上滑下的一滴泪,心口密密麻麻的像被什么扎了一般,又酸又痛。
因为爹娘要来了,所以又想起了牺牲的林建业吗?
赵恪没吭声,张手将人拥在怀里。
苏梅伏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就是这一瞬间的温顺,让赵恪的心越发的柔了疼了,环着她的双臂越收越紧。
赵瑾捂住小黑蛋的嘴,冲林念营使了个眼色,两人意会地笑了下,一个拄着杖牵着小黑蛋,一个抱着小瑜儿,一前一后悄悄地出了堂屋。
“小梅,”赵恪下巴抵在她头上,轻轻抚过她的背,双眸明明暗暗闪过诸多情绪,口中只低喃了句,“我在。”
这天中午过后,苏梅让自己忙了起来。
帮王老太搬好家,陪她去医院接了张宁回来休养,转身又随蔡佳微上了山,采菌子挖野菜,设陷阱。
王老太的小课堂重开后,隔日她就带着小瑜儿去食堂报道,进了孵化房。
鸡鸭陆陆续续地孵化出来,上面也递来了第一批随军家属的名单,足足有九十五家。
前前后后几次孵化,不算鹌鹑、鸽子,孵化的鸡鸭有753只,司务长在圈盖的鸡鸭场地转了又转,一只也不舍得分出去。
“下一批,还管孵出多少,”司务长丢掉手里的烟把,抬脚碾了碾,对过来查看的叶部长道,“我都分给家属们。”
“别等下批了,就这些吧,”叶部长拿着表格道,“一户3只鸭、4只鸡。大家这两天就到,等他们安顿好了,你们就挑着给人送去,别让我来催。”
司务长肉疼得直抽抽:“你全要去得了,总共才多少只啊,你一下子要了九成。”
“有苏同志和大胖呢,你怕什么,再孵呗。”
“你说的倒是轻巧,”司务长叫道,“都四月中旬了,现在孵,战士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鸡鸭蛋啊?”
“别闹情绪!”叶部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周兰同志你也见了,折腾起来韩副营长都不敢回家,家属里有一位这样的就够了,可不能再让她们冒出一个。所以,咱们不能让她们闲着,一来,地、家畜什么就得赶紧按排起来。猪羊咱提供不起,就只能指望你这一圈的鸡鸭了。”
司务长抿了抿唇,道理他都懂,可心里多少还是不得劲:“那你准备给我们批多少经费?”
“二十怎么样?”
一个鸡蛋在两分至两分五之间。司务长算了一下,20块钱可以买900多个种蛋。
看着好像很多,可你别忘了,并不是所有的种蛋都能孵化出来。
“再加十块。”
“行!”叶部长爽快地应了声,就给司务长写了个批条。
“苏同志,”拿到钱,司务长找到苏梅道,“走,跟我到附近村子收种蛋去。”
“远吗?”
“远倒是没多远,就是得多转几个村。”
“那你等一下,我回去说一声。”
“行,你快点,”司务长道,“我跟大胖在营区门口等你。”
“好。”苏梅应了声,背起小瑜儿拎着他的学步车快步出了农垦食堂。
一脚踏上他们住的半山腰,就听到了从王家小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啊,下。”小瑜儿挣扎着下了地,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冲到王家门口,扒着门槛爬了过去。
“哎吆,小瑜儿回来了。”王老太放下手里的针线,快走几步,抱了他起来,问后面的苏梅道,“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没下班呢,我回来跟你说一声。”苏梅道,“司务长要我跟他去附近的村子收种蛋,大娘,孩子们中午就在你家吃了。”
苏梅说着听了下小课间的声音:“蔡嫂子上课呢?”
“嗯,适应适应过几天好带课,”王老太抱着小瑜儿往里走道,“你去忙吧,小瑜儿放家里,我给你看着。”
苏梅看了下表,十点多了,几个孩子再上一节课就该休息了,有他们帮忙看着小瑜儿,累不着王老太:“那大娘我走了。”
说罢,苏梅放下学步车,对两人挥了挥手,快步下山赶到了部队门口。
司务长和大胖站在门口,牵着三头骡子,骡子身侧各坠着只竹筐。
“给,”大胖递给她一根缰绳,随司务长翻身骑上向外走道,“跟上。”
大胖跟苏梅上过山,知道她身手不错,遂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骑骡子这么简单的事,与她来说根本不算啥。
苏梅握着缰绳,跟骡子大眼瞪小眼地互视了会儿,眼见两人越走越远,一狠心放出精神力威胁道:“敢不乖乖地驮我,要你好看!”
说罢,翻身坐上骡背上的坐具,驱赶道:“走!”
骡子瑟缩了下,小心地迈开了腿。
走得斯斯文文的跟缠足的闺秀一般,一分多钟了还在几位站岗的战士跟前晃悠着。
几人偷瞄了一眼又一眼,苏梅绷着脸,故作镇定地拍了它一下,催促道:“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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