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当“茶花”这个代号厉害,却不知道他这几年,在这个代号下张起的庞大人脉。可既然娘担心,那就找个信认的人来接手这些,自己换一条路来走。
送走刘家晟,赵恪定定看了小黑蛋片刻:“随我出去走走。”
“好。”小黑蛋应了声,拿起旁边的拐仗跟在赵恪身后出了家门。
“特别形动组组长快退休了,”赵恪偏头看着只比他低了那么一点的小黑蛋,“早在一年前,你就已经被他们列为了内定人选。”
“我知道,”小黑蛋看着西边盘旋的鸟雀,“我不想再看到娘为我掉眼泪。”
在小黑蛋的印象里,苏梅虽然不怎么常笑,却也从没落过泪,可在火车上的那几天,他每每一睁眼对上的都是苏梅微肿的眼眶,连哄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们童子军训练全国游走,第一年就到了云省,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云省的边境接几样药材。回来时,我绕了点路,去看了我爸,我在他的坟头坐了很久,其实已经忘了当时的心情了。可我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昏沉间脑中却常常闪过那座立着烈士碑的坟墓,还有我娘哭倒在雨中的场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我濒死之际却记得那么清楚。赵爸,”小黑蛋扭回头看向赵恪道,“我不想让我娘再经历那些,我想走在我娘后面,看她儿孙满堂,幸福到老。”
第257章
打定了主意,小黑蛋当晚就写了退伍报告,第二天便让赵恪帮他寄了出去。然后拿起课本,坐在院内的核桃树下,悠闲地看了起来。
苏梅拿了条毯子搭在他腿上,彻了壶红枣茶,抬手倒了两杯放在石桌上,然后搬了个凳子,陪在他身边,噌噌地纳着鞋底。
小黑蛋也不嫌烦,只觉风轻日暖,身边有娘,好不让人贪恋。
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翻上几页书,偏头瞅一眼勾头做活的娘,再看上一会儿,一个哈欠打过人就困了,手上的书往脸上一盖,轻轻一晃身下的摇椅,听着不疾不徐的纳鞋声,慢慢就沉入了梦乡。
日头一点点移向正中,苏梅停下手里的活计,将东西往石桌上一放,探了下小黑蛋的额头,往上拉了下毯子,起身出门,迎着回来的渔船走上一圈,片刻便拎了条大马哈鱼和一条鲫鱼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黑蛋的腿骨,苏梅没有用异能帮着修复,现在还没有好全,鲫鱼炖汤对腿骨比较好。
宰杀清洗后,鲫鱼丢进瓦罐炖汤,大马哈鱼斩段,一段炭烤,一段红烧,鱼头做煲,剩下的清蒸,然后又蒸了锅米饭,擀了一盖帘面条。
赵恪去佳市了,一是帮小黑蛋寄信,二是接李力强。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小家伙刚来,一碗面她还是能满足的。
“铛铛……”
镇上的小学下课了,和暄探头往办公室看了眼,见汪爷爷已过来接叔太爷了,便没等顾老,跟刘正阳挥了下手,先一步冲出了校门,往家跑。
小黑蛋被她噔噔的脚步声惊醒,支肘从躺椅上坐起,看向背着书包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小丫头:“放学了?”
“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和暄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咕噜噜一气儿饮尽,长舒了口气,“六哥,下午放学,我们准备划船去草甸子里捡鸟蛋,你去不?”小哥去的话,就可以让娘开拖拉机送他们了,不然,那木头小船可不好抬过去。
“这会儿,鸟雀不正忙着抱窝的吗?”
“下的多啊。哥你是没看见,扒开一丛丛枯草,一堆堆一窝窝可多了,有些鸟是光下蛋不孵蛋。天热,搁那儿半月不动就坏了,还不如让我们捡些回来吃呢。”看着小黑蛋微微蹙起的眉,和暄忙安抚道,“放心吧,我们也不多捡,一人弄一竹篮回来腌上,下月秋收正好煮了配粥吃。娘最喜欢吃腌的咸鸭蛋了。”
小黑蛋关心鸟蛋也是因为苏梅在意,一听苏梅爱吃咸鸭蛋,他哪还有什么原则,立马意动道:“都有谁?”
“钱乐喜、何庆生、刘正阳、静语姐、静文姐。”
刘正阳是刘明泽的大儿子,刘明泽早年跟刘明翰去西北参加西部建设,在那儿成了家。刘正阳是他家老大,比老二大一岁,老大老二相距得太近了,小两口不好照顾,68岁便将老大刘正阳送了过来。
小家伙比和暄小两月,长得斯文俊秀,很受和暄照顾,走到哪儿带到哪。
刘家二伯、三伯和封振业感念这些年镇上大伙儿对他们的照顾,遂便决定多留半年,等孩子们参加完这局高考在走。
同样的,前进农场、红旗农场都有刘家族人或是下放的老师留下。
“行,算我一个。”小黑蛋抓起摇椅旁边的拐杖站起来,好笑地轻刮了下妹妹的鼻尖,“我发现你怎么老喜欢往大人跟前凑呢。”
除了刘正阳,何庆生、钱乐喜、双胞胎个个可都二十好几了。
“他们懂得多啊,跟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跌一脚都要扯着喉咙嚎上半天,还不喜欢洗脸洗手,衣服穿得脏兮兮地都不知道换……”
小黑蛋听着妹妹巴拉巴拉地吐槽着小朋友们各种怪异的形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怪吧,皮肤黝黑偏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披条花床单拉着嗓子学着戏台上的武生能一连翻上几个跟斗,哦,还喜欢画个大花脸给人当花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