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叙白第一次叫她一声姐姐。
    听他的称呼。
    伏玥略微怔了一瞬，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小孩子嘛，叫她一声姐姐又怎么了？
    爱人么……
    她的视线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再很快移开，摇了摇头，垂眸缓缓道：“不会的。”
    她这具身子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所以，不会有爱人……
    江叙白不知道少女这句“不会的”意思是什么。
    伏玥也不愿意多说了，笑着转移话题了。
    *
    这天上午课间的时候。
    伏玥站起身来，刚准备把英语作业交给课代表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心口一阵的窒息感传来，眼前骤然一黑。
    她像是突然失聪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离得很远，声音一点点远去，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手里的作业掉了下去。
    天旋地转。
    她捂着心口，身子一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鸦羽般的睫毛垂下。
    “哎哎，喻知微你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
    “喻同学你没事吧，怎么办呀？”
    “这怎么突然晕倒了啊，这还没到夏天啊，不可能中暑吧？”
    教室里一片混乱。
    ……
    今天江叙白等了伏玥一整天也没等到她来，从早等到晚。
    今天是周五，按理来说，她一般放学之后早早就会来看他了，但是今天他一直等到晚上八点，也没有等到那扇门被推开。
    一开始江叙白还在安慰自己，可能她只是遇到什么事，被绊住脚了，但是一直等到十点。
    她始终没有来……
    医院里面，白天的嘈杂和喧哗落幕之后，剩下的便是死寂的寂寥，和窗外渐渐凝结起来的寒霜。
    少年一个人站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是不是一尊雕塑，他垂着眼睫，琉璃色的眼瞳里面……一闪而过的茫然无措。
    是不是因为他昨天说的那些话。
    她生气了。
    所以不想再来看他了？
    少年脸色愈发白了几分，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她发消息。
    第981章 你是救赎(20)
    少年修长的手指一顿，抿住薄薄的唇。
    很悲哀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没有加微信，没有电话号码。
    因为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他们之间本就薄弱的关系瞬间便化为了乌有，就好像……谁也不曾认识谁一样。
    江叙白自嘲一笑，捏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始终还是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
    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坐在床上，他伸手抱着膝盖，以一种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柔软的碎发略微有些凌乱。
    对不起，我错了。
    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不该问那样的问题……你回来，好不好？
    他埋下头去，将自己的脸枕在膝盖上，指尖已经一片冰凉，僵硬到没有温度。
    ……
    我卑微且懦弱。
    不爱这城市的喧嚣与嘈杂，逃避现实的残酷和不公，只喜欢独自在角落里等待明天。
    我失败的堪称完美。
    *
    江叙白不知道的是，在他黯然神伤的同时，他心心念念那个给他温暖的姐姐，也在这家医院里面，和死神殊死搏斗。
    *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眼皮有点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转不过来。
    伏玥睁开眸。
    一下子就看到了鼻子上罩着的呼吸罩。
    她愣了一瞬。
    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四肢酸软，心口处闷闷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来气似的。
    她这副身子确实不行。
    伏玥伸手准备拿下罩在口鼻上的呼吸罩，指尖刚刚触碰到上面，推门进来的护士便拔高了嗓音阻止她，“哎哎哎，小姑娘你做什么？”
    “不许动，手放下！！”
    伏玥的手果然顿住了，她转头看向门口。
    那护士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了，一手指着伏玥的手，瞪圆了杏眼，如临大敌一般。
    护士名字叫棠梨，是个大学刚毕业来医院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脸圆圆的，白白净净很可爱。
    棠梨是个火爆性子，热心肠。平日里一看到不听话的病人，比如说得了肠胃炎还非要早上吃油条的那种，小嘴叭叭叭就要上去教训那种，大部分病人倒也吃她这一套，毕竟也知道这姑娘是真为他们好。
    棠梨头上扣了一顶雪白的护士帽，她眼睛也圆圆的，看人的时候显得单纯无辜，像极了古早言情文里面单纯善良的傻白甜女主。
    “小姑娘，你这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你不要你这活蹦乱跳的小心脏了？还敢摘呼吸罩了……出事了怎么办？”
    棠梨一边给伏玥换吊瓶一边叨叨她。
    看了伏玥一眼，棠梨又小声嘀嘀咕咕，“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得这个毛病了，老天不长眼。”
    “当时是你同学送你来医院的，噢对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这几天都是靠给你挂葡萄糖来维持营养的，你现在醒了得好好补补。”
    伏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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