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耕牛不允许随意杀害,红烧牛肉面做不成。羊肉也贵,以她现在的财力根本买不到只有猪肉还稍微便宜点,是贫民开个荤的首选。
加上她是北方人,家乡偏向西北一带,臊子面则是北方地区人们最常吃的面类。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均匀的肉丁,在油锅里进行翻炒,直到肥肉的部分煸炒至吐油,加上料酒和生抽,十三香酱油再炒均匀,最后加入葱姜,蒜末。
至于其他辅料,讲究些的话可以加上黄花菜,木耳,豆腐丁,甚至酸豆角。而普通吃法则是加上豆腐丁,胡萝卜或者土豆丁即可。
这里现在还没有土豆。
林子怡暂时将辅料锁定在豆腐干和豆角上。
第二天,她买了料子去铺子。
铺子里的设备要比她一穷二白的家好多了。
至少锅碗瓢盆齐全,灶台不会哑火。
做臊子面还有个原因就是此地,猪肉价廉,并不费多少钱。
她将卖两筐蘑菇的钱用来买了少许猪肉,用盐和酒腌了,再拿锅炒过,香味四溢。
加了辅料翻炒,此外还需要加些干白。
荤和腥,都属于美食中的重口味。
林子怡见过最极致的“荤吃”,莫过于吃羊尾巴。
整只羊在锅里煮,里边最肥嫩的地方就是羊尾巴,蒙古包一些好客的主人就会在尊贵的客人到来时,特意割下羊尾巴呈现给客人。
然而这是现代的蒙餐吃法。
油水味过大会使面条有些荤腥。原本可以用料酒来去腥,此时却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加入少许干白散掉腥味。
说来这酒还稍有些麻烦。古代生产力低下,用粮食来酿酒,属于糟蹋粮食的行为,有些时候官方还有禁酒令。
这条禁令就和不准私宰耕牛一样,被抓住了,是要吃官司的。
此地并未如此严格,但也稍稍有些限制。
这差点让她犯了难,又不好去酒楼找人家讨。好在猪肉店老板娘爽朗,借了她少量干白。
林子怡感激不尽,只说将来赚了钱必定来还。
回到铺子里。
她手起刀落,将红白相间的猪肉切成细碎的肉粒,放在锅里翻炒。快熟透时又加上辅料和葱姜蒜,制成酱倒入开水,闷煮了四到五分钟。
还有一些边缘的肥肉。
她转着刀,把猪肉削成薄片。
细长、几乎透明的油脂片粘贴在锅子的内侧,抄到金黄酥脆。
待将面做好,可以每个碗里放一条。
面条做好之后,十分均匀,没有煮断的。汤色泽鲜美,盛在一个缺口粗陶碗里。
林子怡把臊子浇上,尝过一口。眼睛余光又看见了大满和小荆。
知道他们是嘴馋了,便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加上刚炸好的酥脆油锁。
大满吃了一筷子面条,顿时眼睛就直了。
面条口感普通,但吃起来却比他平时所吃要鲜美许多。到底是因为汤的缘故,一种美妙的滋味在他舌尖上炸开。再加上炸猪油泛着酥脆的油香,稍加咀嚼便汁水奔涌,滑溜溜朝喉头而去。
大满使劲扒拉了几下。结果他看见碗里就只有几根面条了,顿时非常舍不得。
他眼巴巴的看了看林子怡,又看了看自己的碗。
小荆赶紧拉了拉他,奶声奶气,“别吃太多了,姐姐还有用的。”
林子怡只是笑着摸摸他们的小脑瓜,接着盛上面给他们,安慰道:“等有钱了,我们做羊肉汆面。羊肉汤特别鲜的。”
两个小孩愣怔着,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大满毛茸茸的脑袋在林子怡掌心蹭了个来回,林子怡被蹭痒了,轻轻在他脑袋瓜扇了一巴掌。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自豪。
炸的酱只有一锅。
铺子开张后也没有多少人。
大多是零零碎碎的客人。
这里的人不挑食,因为此地的饭食本就大同小异,手艺好点的人都回家做饭,一些劳头或是过路人才偶尔下馆子。
很长时间过去,店里才进来一个客人。
铺子简陋,即使林子怡提前和大满小荆把桌凳擦干净了,客人眼里还是露出嫌弃的表情。
再看着林子怡不大的样子,身上全是布丁,倨傲地问有哪些吃食。
林子怡如实相告,只有面。
客人冷哼:“那上一碗。”
可是当汤汁满满的臊子面端到他面前时,那股扑鼻的浓香差点让他以为这是宫廷御膳,他将信将疑地挑起一筷子吸溜进嘴里。
汤汁的咸鲜立马铺满了他的舌头,他一口气扒拉完了所有的面,大声说道:“我还要三碗!”
后来的顾客越来越多,一锅臊子很快旧没了。
林子怡数着钱,明日可以多做些臊子了,再努努力,可以支付下一年的租铺费。
不远处裁缝铺的老板娘也听她男人说了这里的面好吃。
有那么好吃?
然而她亲眼见证那家小铺子的门口,罕见地排起了长队,还没过一个时辰,没排上的客人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店铺也关了门。
还是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林家小姑娘,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她的丈夫躺在竹椅上打着盹,满是餍足的哼哼声,“叫你早点去吃你不去,看,没了吧?”
老板娘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觉得对面的面馆子更神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