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平拽着他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又用只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喊了一声。
“赵家哥哥......”
声音甜腻,尾音柔软。
赵吼立在原地没动。
程宴平小声道:“你是主,他是客,哪里有主人跟客人置气的道理!”
主客有别,亲疏有差。
主?
那是变相说他们是一家的意思了!
赵吼心满意足的回自己家去了。
心里头美滋滋的,一路上扬起的嘴角都没落下过。
这头镇长见两人只耳语了几句,赵吼就咧嘴离开了,那高兴的样子,只恨不得嘴角都裂到耳根处了。
待屋子里只剩两人的时候,镇长收起了玩笑之色。
“宴平啊,虽说你才来的咱们龙门镇,可我瞧得出你是真的喜欢这里,有件事我是一定要求你答应的。”
说着他起了身,对着程宴平就是长揖到底。
这可把程宴平吓坏了,他忙托着镇长的手将人扶了起来,“您是镇长,又是长辈,我哪里能受你这样的大礼,张叔您有话便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辞。”
他这话说的肯定,颇有几分义薄云天的侠气。
镇长拍了拍他的手,满怀欣慰道:“咱们镇子虽不大,可你也瞧见了,孩子却是不少,自打去年教书先生回乡养老后,一直就没合适的人,我也托人去外头请了,可要不是要价太高,要不就是嫌咱们龙门镇偏远不肯来,一来二去孩子们的学业便也耽搁下来了。所以......”
程宴平抿着唇没有说话。
镇长生怕他不答应,“依着从前的规矩,私塾里的一切支出都是镇上各家凑的,银钱方面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程宴平拧眉沉思着。
镇长急的连眼圈都红了,就差要给程宴平下跪了。
“张叔,您不嫌弃我罪臣的身份,还肯收留我让我可以在龙门镇落脚,此等大恩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就扯上银钱了。读书能让人明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就算分文不要,我也愿意。”
自打来到了龙门镇,他虽跟在赵吼身边学着怎么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是他体弱大约天生不适合劳作,现下除了会烧火外,连基本的烧饭做菜还没学会呢。
偶尔他也会觉得与龙门镇之间有着巨大的缝隙,他拼命的想要融入进来,可却不得其法。
现在好了,他可以做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只是......”
镇长高兴的心情在听到这句“可是”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应了。”
程宴平笑道:“张叔,您别紧张,这差事我应了下了,至于要求不是对你提的,等明儿雨停了,你让家里有意让孩子入学的人家都到何大夫门前的那颗大槐树下集合,我有话要说。”
得了肯定的答复,镇长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笑着道:“你放心吧。”说完就急急的去了,说是要挨个通知去了。
看着冒着大雨离开的背影,程宴平笑的格外的温柔。
有这样的镇长是龙门镇人的福气。
......
程宴平在家里和赵大黄玩了一会儿,抬头望了几次后,见赵吼一直没来,瞅着雨似乎小了些,便撑了把伞去了隔壁。
谁知刚出门就遇上了。
赵吼身上穿着蓑衣,手里拿着渔网正准备出去呢。
程宴平又想起先前赵吼说过,大雨天的时候在涵洞口的位置张了网,半天就能有许多鱼呢。
“这是去捉鱼吗?我也要去!”
赵吼见他一脸兴奋,也不忍拒绝,脱下了身上的蓑衣给他穿上。
“只是下个网而已。”
程宴平瞧一切都觉得新鲜,自然是要跟着去的,两人一起出了镇子,小苍湖下的沟渠里果然水都漫了出来,赵吼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下了网。
这回的网跟先前的不同,网口大,越往后越小,远看像是拖了个长长的尾巴。
网口的两侧有两个木桩,木桩的一头削尖了。
赵吼直接下了水,将木桩固定在了沟渠的两侧,又伸手将一侧的渔网压至沟渠的底下。
做好这一切之后,只见水流自渔网里穿过,翻起了一团团水花。
“这就好了?”
赵吼点头,上了岸之后两人便回去了。
......
一下午程宴平满心里都想着的都是渔网,问了赵吼不下五次,眼瞅着天色快黑了,赵吼拿了一个大竹篮交给了程宴平拎着。
这会子雨已经停了,可是路面却格外的泥泞湿滑。
程宴平走的小心翼翼,可脚下还是不时打滑。赵吼走近了些,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握住。
男人的手大而有力,掌心里有些微的汗。
程宴平挣扎了几下,低声道:“会被人看见的。”
赵吼却不松手。
“看见就看见,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两人手牵着手出了镇子。
等到了先前下网的沟渠处,从外头看来倒也瞧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网着鱼,程宴平伸长了脖子看赵吼起网。
“会不会一条鱼都没网到啊?”
话音刚落,就见赵吼将木桩拔了上来,然后网口一收,一个使力就将渔网给拉出了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