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平起的晚了些,见了赵吼就埋怨道:“都怪你!”
昨儿晚上为着他那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程宴平的一颗心似是掉进了蜜罐里一样,所以躺在床上的时候便主动的钻进了赵吼的怀里,“你别看我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可是我也很能吃苦的。”
似是怕赵吼不信,又撑起了半边的身子,极为认真的看着赵吼道:“真的,自我家出事后,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你看我都好好活下来了,所以养我一点都不费劲。”
听了这话,赵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饭的时候,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说完又觉得程宴平从小过惯了富贵生活,他口中所说的养得起也不过是衣食无忧,有片瓦遮头罢了,跟他从前的生活肯定没法比。
想到这,自是觉得无趣,所以后头人也恹恹的没有精神。
只没想到他的一言一行,程宴平都看在眼里,又与他说了那样的话,他当时眼眶一热,将人拥进了怀里,暗暗下着决心将来要好好照顾程宴平,倾其所有,将能给的都给他。
雨夜增情,两人交颈而眠。
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甜味。
赵吼一时情动,两人不觉就多闹腾了一会儿。
所以这会子挨了骂,赵吼却也不生气,冲着程宴平笑了笑,“快坐下吃早饭吧!等吃完再去也是一样的,况入了夏庄稼地里也没事,让他们多等会也无妨。”
程宴平草草吃了两口,便回房间里换衣裳了。
他挑了一件黑色的长衫,出来的时候有些不自然,拽了拽衣角问赵吼。
“我穿这样行吗?”
他向来爱穿白色或是月白等浅色的衣裳,今儿为显成熟稳重些,想了想还是挑了件黑色的。
赵吼嘿嘿的傻笑着。
“好看。你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程宴平垂下眼帘,很是无语。
他就不该问他,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哼了一声便出门了,赵吼生怕他去了会被人欺负,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喝了两口粥,拿了一块鸡蛋饼,便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了大槐树那儿,才知龙门镇虽瞧着不大,但是适龄要上学的孩子却不少。
镇长远远的瞧见他,对着他招了招手。
“来,来,到这儿来!”
人群中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跟镇长并肩站在台阶上。
还未至晌午,天已经很热了,明晃晃的日头照的树叶都蔫了,干卷着一点生气都没有。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众人又都挤在一起那就更热了。
“承蒙镇子里的各位邻居看得起,请我来给孩子们教书,镇长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一口就应下了,不为旁的,就为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也得为咱们龙门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的声音虽轻,可却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般。
周围鸦雀无声,只闻远处的蝉鸣。
“只是我想求各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不疾不徐道:“我希望你们家中但凡有适龄读书的孩子,无论男女,我都希望你们能送来私塾里读书,如此便再也没有旁的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就炸开锅了。
程宴平没来之前,他们都预想过了,或是想要高昂的学费,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人群里有人道:“女娃娃读书作甚?将来早晚是要嫁人的,会做活就成,不需要认字读书的。”
有人附和。
“谁说不是呢,我家二丫和三丫要去读书,家里的活谁来做啊?这不成,不成的......”
镇长有些动容,他也曾想过程宴平提的要求,无非是要做严师,他若是责罚了孩子,回头家长可不能心疼护短,再一个就是私塾要宽敞明亮这样一些要求。
他做梦也没想到,程宴平会提出让女孩也读书的要求。
众人一闹开,程宴平就没办法了。
镇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人群后传来一道吼声,跟着一道人影挤到了中间,拉着程宴平就往回走。
“又不是要你们银钱,要你们命,如今只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还这么叽叽歪歪的,这书咱们不教了,你们爱请谁请谁去?”
赵吼黑着一张脸冲了过来,众人被他气势所迫,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道。
可程宴平却挣开了他的手,轻声道:“赵吼,你干什么呢?”
“带你回家!”
赵吼沉声回道。
程宴平求救似的看向镇长。
镇长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赵吼这么一闹,大家也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了,气的是赵吼空长了一双眼睛瞧事却不明,遇事就知道赌气。
他走到两人中间站定,伸手拍了拍赵吼的肩膀。
“赵吼,你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赵吼没动。
镇长往前走了两步,用两人只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发誓有我在,决计不会让人欺负你家宴平的。”
话音刚落,赵吼就又自动退到了人群后。
镇长面色一沉,厉声道:“读书识字那是好事,可以教人明理知事。男孩读书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女孩读书也自有其好处,都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京中的那些闺阁小姐们哪一个不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之辈,还有便是宫中的女官,你要是不识字,人能要你吗?再一个多识得几个字,也不至于遇事就要请人帮忙,写个信,读个信,写个欠条什么的,那也不必去求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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