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翊环视了一圈船舱,大约看到了五六个天鲲值守的兄弟。
如今海域风平浪静,不需要时时警惕,他本也准备回屋小憩片刻。
此次天鲲统共来了二十个帮众,游船准备的房间不多不少,也正是二十个。
既不同居一寝,当然也不必同进同出。
寇翊想了想,牛唇不对马嘴地说:“方才得到分的斗犬中,有五只在速度上极占优势,但是其中两只前后腿严重受伤,不堪后用。”
裴郁离“嗯”了一声。
“另外有三只咬合力极强,攻击性高。有一只头部遭到非致命创伤,经过休整,应该还可以挺下几局,但就整体战力来论,不如其余两只。”
裴郁离又“嗯”了一声。
“......”寇翊顿了顿,接着说,“走狗局这边想必你自己也观察了,至于斗鸡局那边...”
“我没观察,”裴郁离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神思飘来飘去,好不容易又落了回来,轻轻道,“等到斗鸡全部上场后你再告诉我嘛...咱们先睡一觉,剩下的时间谈谈狗,再练练刀。”
“好。”
“哪个房间啊?”
“左手边第一间。”寇翊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是他的房间。
无所谓...要谈谈狗再练练刀,同住一屋才节省时间。
“走吧。”裴郁离终于将眼睛全睁开,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拉着寇翊一同往左手边的客房去。
这游船上的床柔软舒适,裴郁离将外袍草草一脱,倒床便睡。
整张脸扎进枕头里时,他的眉头才轻轻蹙了起来。
疲惫困倦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郁离以往也都是这样,有时伴读了一整日,有时劈柴生火了一整日,都是十分疲倦的。
可不知怎的,只要往榻上一缩,铺天盖地的想法便全侵入脑袋,迷糊间能瞧见各种各样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灰败苍凉的。
有那堵比他高上好几倍的院墙,墙角的青苔也是灰的;有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云层也总是厚重的,连太阳都瞧不见;还有...小姐书房的铃铛,那是唯一悦耳的声音;小姐总爱点的安神香,那似乎也是唯一好闻的东西。
安神香冒着袅袅的轻烟,在铃铛周边缠绕了几圈,飘飘摇摇地消散了。
悦耳的铃动声似乎也消散了。
裴郁离又看见了碎成两半的玉,还有,那把尖口带血的青玉枝。
那是谁的血?
裴郁离喃喃出声:“寇翊...是寇翊的血。”
“嗯?”一旁的寇翊刚脱下外衣,一时讶然。
寇...翊?裴郁离在喊他的名字?
不行...那怎么能是寇翊的血呢?该是熊家那两个畜生的才是!
裴郁离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喘息声又重了几分。
游船、赌局、走狗、斗鸡...
对!他明明是在一艘赌船上。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又在做什么?
“你手臂怎么又受伤了?”小姐竟然坐在赌桌旁,她似乎很焦急,“哥哥们是不是又叫你去摇骰子了?知道你赌运不好还总叫你去摇,输了就要打人!太过分了!我必须找他们评评理去!”
“他们若再找你,你别去!就说我吩咐了,不让你去!”
“可惜了你是个男孩,入不得内院,否则我也不会巴巴地看着他们欺负你。以后硬气些,你是我李清未的伴读书童,谁敢欺负你!”
“郁离,你是学暗器的,手上动作快。”小姐笑得狡黠,“我教你几招聪明的招数,以后再摇骰子,想摇大便摇不了小,童叟无欺。”
“郁离,”小姐的模样在眼前发生变化,变得成熟了许多,说话却不似那般有精气神了,“你不是厌恶赌局吗?怎得主动下场了?”
裴郁离的胸膛起起伏伏,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李清未的脸。
“我...我...”他想了许久,咬着嘴唇答道,“我遇到个对我很好的人,我想帮他出气。”
李清未的神情十分柔软,半晌,噗嗤笑了一声,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往东边去,那里真的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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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无往不利
客房里的温度正好,可裴郁离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梦里偏偏生了一身的汗,额角和脸颊全都是湿漉漉的。
同往常一样,他睡得很不安稳。
迷糊间,方才梦中消散的安神香味道竟又缓缓飘了回来,就萦绕在鼻尖。
这嗅感并不虚无,裴郁离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神思似乎宁静了许多。
有人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
紧接着,中衣的腰带被人轻手轻脚地解开了。
裴郁离隐隐约约觉得有一只手从他的脖子下面钻了过去,他的肩膀便被稍稍托起了一些,肩头的中衣落到了胳膊上。
那中衣从他的身上一寸一寸地被褪下,周身不再被闷热的气息包裹,通体舒畅了一些。
裴郁离不自觉地伸展开了身体,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耳边有布料的细微摩擦声,有人躺到了他的身边,又将被子轻轻拉了上去,将他的身体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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