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佚秋瞬间怒火中烧:“好啊!好极了!”
窦学医紧皱着眉头,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翟觉没说话他便继续打,越打头昂得越高。疼痛似乎刺激了他的胆量,他的一侧脸颊泛出了淤紫,嘴巴和鼻子齐刷刷地冒着血,直至郑佚秋用阴狠狠的目光朝他盯过去。
“你欠我的!”窦学医突然用手支撑着地,唰地站了起来。
“我欠你的?”曹佚秋目光兀地发狠,从贴身下属的手中猛地抽出一把剑,狠狠地拍在窦学医的肩上,将他整个人冲得横飞了出去,嘭地落回到地板上。
窦学医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力度,当即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没梗过去。
曹佚秋不准备放过他,直接将那利剑紧贴着窦学医的下颌,怒道:“装了半天的鹌鹑装不下去了?翅膀硬了,敢他娘的这么跟我说话?!”
主船上的帮众都了解曹佚秋的脾性,他惯是忌讳在旁人面前失态,若要事后后悔,恐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于是这些帮众都识相地从甲板上退了下去。
这时,寇翊却睁开了被血气浸染的双眼,直视着头顶的太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窦学医疼得呼呼喘了几口气,比起一开始的乖顺模样更是判若两人,闭着眼道:“我那几巴掌皆是因为自己罪孽深重,跪这一下更是为亡魂所跪!曹佚秋,你当我跪的是你吗?!”
那剑锋已经割破了窦学医下颌处的皮肤,曹佚秋快气疯的同时也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真是好出息!敢上你老子这儿来邀功?!范岳楼真把你养成了个东西!不知深浅的崽种!”
窦学医的火气跟着往上拱:“我只恨自己不中用,做了这帮派的祸害!你也不想想自己怎么活到的现在,你算个屁!”
曹佚秋持剑之手已经向下移去,剑锋直逼窦学医的喉咙。
“你再说一遍。”曹佚秋的声音里卷着狂怒。
“你要杀我,”窦学医道,“我谢你为我解脱!”
曹佚秋气得喘了几口气,却不动手了。
窦学医的手上未曾沾染过一条人命,他口中的“罪孽深重”是起因于数月之前。
范岳楼与曹佚秋初建帮派时尚以兄弟相称,可十几年来的离心早已磨灭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数月前曹佚秋挑起叛乱失败,范老大却没有处死他,而是将他关押至天鲲牢狱,难说是不是顾及窦学医的感受。
可窦学医此时上船并不以此作为功劳投诚,反倒怪自己成了“祸害”。在他的心中,曹佚秋的存活就是祸患,折在曹佚秋手上的性命都是冤魂。
这一点正正戳在了曹佚秋的心上。
当初分明是他收窦学医做了义子,将其带回帮派。凭什么?凭什么一切都成了那范岳楼的!
范岳楼留他一条命难道是赏赐不成?那分明是侮辱,是对他的践踏!
曹佚秋是真被窦学医刺激到了,他以为窦学医一来又是耳光又是下跪的是在对他示好,孰不知都是为了那些不值钱的帮众性命,说来说去还是觉得范岳楼胜他一筹!
“行,”曹佚秋的声音放大了几分,“范岳楼留我一命是折辱,我如今也留那寇翊一命,你看好了。”
窦学医一直紧闭着的眼睛抖了抖。
“你不是精通医术吗?”曹佚秋撤走了手上的剑,语气恢复如常,像平日里那般阴沉道,“寇翊危险得很,我怎么才能杜绝这份危险呢?”
未等窦学医开口,曹佚秋猛地起了身,直接道:“将人带上来。”
“先锁住他的琵琶骨。”他停顿一下,继续道。
船下面的帮众们听令立刻做好防御,向着寇翊靠过去。
他们的警惕完全是多此一举,此刻的寇翊完全失了行动能力,他身下躺着的土地甚至都被血液浸湿了。他清清楚楚地听到曹佚秋的话,却只是没什么心思地低眼看了看右肩上本就有的贯穿伤。
他与窦学医是同样的想法,只要活着,活着才有转机,皮肉之痛算不得什么。
可惜不知道裴郁离此刻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寇翊的脑子里出现了零星的片段,全是关于裴郁离的。他心中有一个深埋了许久的疑问,久到从见到裴郁离的第一面起就埋下了。他也曾试探过,却被否认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问。主船的旁边便是他的住船,他的房间里还好好地藏着那幅儿时的记忆,不知还能不能留存得住。
留给寇翊东想西想的时间实在是太少,突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猛地拉了起来。
紧接着右肩处传来一道彻心彻骨的剧痛,寇翊的心思陡然被这疼痛抻了回来,毫无防备地闷哼了一声,他余光看见那原本的刀伤上插着个尖锐的铁锥。
刺他的人使的就是坏心思,那尖锥不偏不倚,正好是从原先的伤处重新穿了进去。
他当即青筋暴出,一口气含在嘴里怎么都没顺出来,正在此时,左肩处又被同样的尖锥狠狠贯入,两边的琵琶骨当真被牢牢锁住了。
周围的帮众们彻底放下了心,有两个人刚想将他拖到甲板上去,就听曹佚秋在上面再次开口:“不用上来了,跪在下面受审。”
受审?
寇翊艰难地抬起头,嗤笑了一声。
有人在他的膝弯上用力一踹,踹得他半边身子打了个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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