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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大统领府的门房迟疑片刻,答道:“张口胡言可做不得数,裴瑞连同其家眷早在十一年前便殒了,你这个罪臣之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裴郁离身后的两个官兵同时上前,一人按住了他的一边肩膀,作势要将他往起拉。
“我是不是裴筠,卫大统领自可决断。”裴郁离脸色灰白,身后两人触到他时,隔着好几层衣物都摸了满手的虚汗。
他咬着牙快速道,“你担得起不做通报的责任吗?”
门房张了张嘴,没再反驳,而是快步入了府内。
裴郁离整个身体都很沉,两只胳膊又被官兵扯得难受,他的声音都开始发虚:“别拉着我成吗?大统领府前,我还能跑了不成?”
那两个官兵都是木头脑袋,才不管这些,闻言也没有放开手。
正在此时,府中传出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隔着很远的距离都有一阵威慑感迎面而来。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来人神情肃然、目光凌厉,立于阶梯之上,居高临下睨了裴郁离半晌,缓缓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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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东南赤甲
卫巍,东南大统领,正一品武将,麾下赤甲军构成东南陆域与东南海军的全部力量。
与东南总督一为武将、一为文臣,共同治理偌大的东南十一区。
因此,他与前东南总督...准确来说是前前总督裴瑞,称得上是旧相识。
裴郁离来这一趟,不仅冒着被府衙逮捕的风险,同样也不计后果地自爆了他本该隐瞒一辈子的身份:他是裴瑞独子,戴罪之身。
这个“罪”是死罪,是十一年前就该被处死的罪。
卫巍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带着极大的威严,他自上而下的目光如钉子般打在裴郁离的身上,给裴郁离施加了莫大的压力。
“你说你是裴筠,”卫巍问道,“证据呢?”
裴郁离跪在堂下,低着头颤抖了半晌,答道:“没有证据,但我与家父长相相似,大统领想必能识辩几分。”
这是自然,否则卫巍也不会轻易允他入府。
但凡与裴瑞熟识多年的人都该看得出,裴郁离与年轻时的裴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五官、长相、身形,都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就是裴郁离看起来要瘦弱许多而已。
“好,”卫巍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又说,“裴筠早在十一年前便随其父一同被处死,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有何目的?又真能承担其后果吗?”
裴郁离身形晃了晃,用着一只手支撑了下地面,咬着牙答道:“身份不过是诓大统领见我一面的幌子,我此次来,是为了别的事。至于后果,我顾不得。”
卫巍破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问:“何事?”
裴郁离即便是痛得头脑不清醒,也该看得出卫巍的态度有些蹊跷,不说别的,卫巍对于裴筠还在世这件事似乎接受得非常快,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
裴郁离抬起了苍白无血色的脸,目光在卫巍的脸上略带疑惑地飘过一遭。
他又皱了皱眉,言归正传道:“不知东南海域可归赤甲军管辖?”
卫巍道:“自然。”
这大魏的领土凡是带着东南二字的,都是赤甲军的管辖范围。
“既如此,便也该受到天道王法的制约。”裴郁离抬手抹去了额上滴落的汗,喘了两口气,道,“海上帮派如今正在动乱,人命被随意践踏,大统领管不管?”
“你是在请求,还是在质问?”卫巍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
若说是请求,这语气可不太像;若说是质问,区区一介奴隶,敢对堂堂东南大统领这样说话,也是怪有意思的。
裴郁离顿了顿,语气软了下去,说:“罪奴是在请求。”
卫巍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半晌,抬脚自主位上走了下去。
“站起来。”卫巍说。
裴郁离闻言用两只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不适?”卫巍一边问一边握住了裴郁离的手腕。
这大统领年过花甲,可依旧孔武有力,他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握,便能将裴郁离纤细的手腕包得严严实实。
他只是随意一握便放开,而后斥责般地说:“小小年纪养出这么副破铜烂铁的身子,管得倒挺宽,海上的事与你何干?”
裴郁离瞳孔的焦距一散,又被他堪堪拉了回来,答道:“与我无关,可与大统领一定有关。”
天鲲戍龙两大帮派说白了也算是东南赤甲的助益,海上贸易兴起,域内与域外的海寇猖獗,镖师集团就是行商的最佳保障,是自发的护卫军。不仅帮海军承担了打击海寇的责任,同样也有利于大魏海外贸易的发展。
于朝廷来说,海上帮派虽难以统辖,但绝不可缺失。
换言之,天鲲如今收编了戍龙,人心动乱,大战一触即发。而对于朝廷来说,天鲲的统一与稳定才是最好的局面,此刻朝廷若能出力,便是收服天鲲的最佳时机。
何乐而不为呢?卫巍心中自有思量,转而说道:“你不惜自爆身份,就是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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