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被说的脸色发青。
兰吹寒适时出来打圆场:“天师,云兄,此时太晚了,大家也都疲了,有什么要紧事,今夜也解决不了,不如明日再说。”
“是啊,师尊也累了。”解彼安道,“什么事都等天亮了再说吧。”
云中君就算不满,也别无他法,这里虽然是苍羽门的地盘,但祁梦笙不在,他不敢得罪钟馗。
云中君离开后,他们也不能再议事,只好像自己说的那样回屋休息。
钟馗狠狠瞪了范无慑一眼,低声道:“回头再收拾你。”
范无慑完全没放在心上,追着解彼安离开了客房。
“师兄。”
解彼安充耳不闻,快步往前走去。
“师兄。”范无慑一把拉住解彼安的胳膊,“你等等我。”
解彼安用力甩开了范无慑的手,他满脸怒容,压低声音道:“你居然偷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让我解释。”
“你解释。”
范无慑看着解彼安瞪圆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瞳光在眼仁里转啊转,白润的两腮也微微鼓起,便觉得这个人连生气也像在勾引自己,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解彼安还在瞪着他。
“我就是想下去看看。”
“范无慑!”解彼安气得想打人,他压下怒火,扭头就走。
当俩人经过范无慑房间时,范无慑再次拽住解彼安,将他拖进了自己屋内。
“你干什么。”解彼安再度抽回自己的胳膊。
“师兄真的生我气了吗?”
“废话。”
“那为何还要维护我?”范无慑似笑非笑地说。
“我维护的是师尊的声誉。”解彼安严正地说,“师尊德望兼备,在人鬼两界都受人敬仰,你这事若传出去,岂不让师尊无地自容。”
范无慑点点头。
解彼安气坏了:“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简直顽劣不堪。”
范无慑见解彼安真的生气了,便拉住他的手,小声道:“师兄,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你哪次不是认了错,以后还敢?”
“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范无慑得寸进尺地将头抵在了解彼安的肩上。今夜见到乌雅,让他有些伤怀,不觉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事,比起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一刻,他竟更怀念曾经被大哥保护的时候,与刚刚解彼安护着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解彼安眨着眼睛,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师弟好像也发现了这点。他试图推开范无慑,没好气地说:“你粘着我干什么。”
“师兄,我好冷啊。”范无慑抱着解彼安,打了个喷嚏,“湖水太冷了。”这话倒是真的。
“你活该。”
“我可能受寒了。”范无慑吸了吸鼻子,“你不管我吗?”
这撒娇的语气,解彼安根本扛不住,他勉为其难道:“觉得冷你就钻被窝里,发一发汗就好了。”
“那师兄帮我掖下被子吧。”
“我……”解彼安突然回过神来,严厉地说,“今夜你自己好好思过,到时候无论师尊如何罚你,你都要领恩,知道了吗?”
“知道了。”
解彼安转身就走。
“师兄。”范无慑小声说,“帮我掖被子嘛。”
解彼安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生硬地说:“躺床上去。”
范无慑很快脱了鞋,钻进了被窝。
解彼安横了他一眼,便弯下腰给他掖着被子。
范无慑看着解彼安认真的模样,眼圈微酸。小时候他睡觉不老实,喜欢踢被子,只要天一冷,大哥每天晚上都要给他掖好被子,就怕他着凉。
在他颠沛流离的十年里,他时常梦到俩人少时的好时光,一觉醒来,又被冰冷残酷的现实刺得鲜血淋淋,一颗心反反复复地撕裂,痛到麻木。
他想不通,永远都想不通,难道大哥对他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吗,可刺在他身上的剑,死在眼前的母亲,都是真的。
若是能单纯的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就简单得多,又爱又恨,只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折磨。
解彼安掖到胸前时,正对上了范无慑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其中饱含的情绪让他有些茫然。
“师兄……”
“师弟。”解彼安心平气和地说,“你一日是我师弟,终身是我师弟,师兄训你、罚你,但不会不管你。无论过去你经历过什么,如今你已经是钟馗的徒弟,做什么事,都要光明磊落,走到哪里,都不能辱没师门,你明白吗?”
范无慑心中动容:“师兄,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他明白了解彼安有多在乎钟馗,以身为钟馗之徒为荣。
解彼安揉了一把范无慑的头,轻叹一声:“睡吧。”他正欲离开,突然发现范无慑的枕头底下,露出一本书的书角,看来实在有些眼熟。他想也没想就一把抽了出来。
竟是那本他们在沙洲时被书摊老板推荐过的《品花宝鉴》!
“……”
“……”
范无慑坐了起来:“师兄,我……”
“范、无、慑!”解彼安像抓了红炭一样,将那本书一下子甩了出来,低吼道,“你什么时候买的,你买来做什么!”
范无慑眨巴着眼睛,故作无辜地说:“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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