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冉星文吧,还是那个老东西,还是……”宗子枭想到黄道子,他后悔当时没杀了那个满嘴胡诌的神棍。
“你想要我的丹吗?”宗子珩直视着宗子枭的眼睛,缓慢却尖刻地逼问道。
宗子枭的脸色变了又变:“我要炼的是天机经上的丹,不是你的丹。”
“冉家父子是修仙界最好的丹师,他们失败无数次都炼不出来,。”
“所以用神农鼎……”
“用神农鼎炼丹,比世上任何一个鼎炉都难,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如果这次也失败了呢,如果天机经上的丹怎么都炼不出来呢,你会不会挖我的丹?”宗子珩死死盯着宗子枭意图闪躲的眼睛,“你带我去昆仑,是不是为了我的丹?你打算什么时候挖我的丹?”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诘问,从震撼、到心虚、到恼羞成怒,宗子枭眼中瞬息间的变化,被宗子珩尽收眼底。
“我何时说过要取你的丹!这就是你胆敢逃离我的借口?!”
“你没说过,你没想过吗?”宗子珩忍着挖心挖肺的痛,说出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残忍真相。
宗子枭瞠目欲裂,双拳握得直响,薄唇嚅动着,却没有反驳。
是的,他想过,他反复犹豫过,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来就不知道什么绝品人皇,可他知道了。
他需要这枚丹,早晚有一天,整个修仙界会联合起来对抗他,他纵有两件上古神宝,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就算他能荡平整个修仙界,他身上背负的杀戮也会让他受到因果业力的疯狂反噬,他会堕入无间地狱,受极刑罪罚,永不超生。他唯有修成大道,才能超脱轮回,真正无拘束地自在于三界之间,有了大圆满的神力,他就能让大哥和他一样长生不老,他们可以永生永世长相厮守。
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开肠破肚,可这个人是宗子珩,他下不了手,他不舍得,他怕大哥恨他。
宗子枭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至深的绝望如滔天巨浪,须臾间将宗子珩灭顶,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恍惚间,宗明赫的脸与之重叠了,他永远忘不了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他付出半生努力想要获得其认可他的亲生父亲,一直觊觎着他的金丹,最终他们兵刃相向。
他以为宗明赫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却没想到,他从未走出这无边无垠的噩梦。他突然觉得自己腹中的不是人人趋之若鹜的极品人丹,而是一颗寄生的毒蛊,它以野心为食,不停地臃肿膨胀,最终将撕开他的腹腔,破肉而出,再惹来无穷尽的血腥争夺,让人间变作炼狱。
他从魂灵深处发出绝望地控诉:“你说你不屑于吃人丹,你说你最恨陆兆风,倒头来你和陆兆风有什么区别,你们不愧是亲生父子,骨子里流着一样残忍下作的血!”
陆兆风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宗子枭,他不惜亲手杀掉陆兆风,只为与这个他最恨、最鄙夷的人撇清关系,他一生最大的耻辱和苦难皆来自于这罪孽的血脉,宗子珩却撕开他的疮疤,毫不留情地直捣他最痛处!
宗子枭那一双邪魅的吊梢狐狸眼变得猩红一片,他怒不可遏:“没错,我就是淌着残忍下作的血,我跟窃丹魔修一脉相承,我是活该被你利用完随意丢弃的野种!你害死我娘,你毁了我一生,你欠了我万死都无法弥补的债,我要你一颗丹,岂不是天经地义。”
宗子珩瞠目欲裂,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欠我累累血债,我还让你坐享天子之位,还让你祭拜那个毒妇,还对你不断的妥协退让,你非但不心存感念,居然背、弃、我。”宗子枭的怒意像水面的流火,不狂不燥,却绵延不熄,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狞笑,“是我犯贱,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只是个一败涂地的阶下囚,你只配张开腿被我艹,我掌控你的一切,我想取你的丹,你也只能双手奉上。”
宗子珩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业障之火狠狠焚烧。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胆敢违逆我的下场。”宗子枭突然御剑飞向漳阳城的后山。
宗子珩僵了片刻,猛然明白了什么,飞速追去。
宗子枭悬停在沈家陵园的上空,放眼望去,这里矗立着一座座石碑,他感知到了宗子珩留在沈诗瑶坟墓上的一丝灵息。
“宗子枭!”
宗子枭冷冷一笑,摊开的掌心多了一副画卷,金丝绸绢嵌着神木三桑制成的手柄,闪耀着灿灿华光。
此物宗子珩认得,正是他们大名宗氏的镇派至宝,上古四大神宝之一的山河社稷图。传说只有他们开宗立派的先祖曾经有限地用过这法宝,但未能发挥其威力之十一,之后代代相传,再无人能够驭使。它被宗子枭盗走后,也没有人认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能翻出什么花样,直到宗子枭带着轩辕天机符,单枪匹马屠了几大门派久攻不下的五蕴门。
这山河社稷图究竟有何威力,宗子枭是否能够驾驭,谁也不知道。
宗子珩被神宝的灵压震慑住了:“你、你想干什么。”
“漳阳是那毒妇的老家,脚下这一片,便是沈氏陵园。”宗子枭神色之阴霾,令人不寒而栗,“你将她的坟迁了回来,真是大孝子啊。”
“宗子枭,不要……”宗子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啊,若没有她为你铲除二哥和我这个障碍,你梦寐以求的人皇之位,下辈子也轮不上,母慈子孝,妙极了。”宗子枭手中的画卷缓缓展开,竟是一片空白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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