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入口就在这种地方?”兰吹寒撇了撇嘴,低头看自己的脚印。
“只有这地儿才没人巡查。”青乌子走到一个雪白的坟包前,这是一座少有的立了碑的坟。他口中诵念咒语,石碑默默向一侧退开,露出了密道的入口。
解彼安吁出一口白气,握紧佩剑,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
范无慑紧随其后。
那密道又矮又逼仄,充斥着凛冽的寒气,几人不得不弯腰前行,有些地方甚至要爬过去,他们仿佛正在穿越一座冰川的食道,义无反顾地自投罗网。
解彼安已经尽力用灵力取暖,依然冻得两排牙齿直打架。
“还有多远。”范无慑问道。
“快了,快了。”青乌子抖着嗓子说。
“师兄,再坚持一下。”。
解彼安“嗯”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转了三道弯。
约莫走了两炷香,他们才走出了密道,顺着梯子爬上去,进入了一间脏兮兮的柴房。
青乌子掌起灯,几人见屋子里的灰积了厚厚一层,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显然此处已经废弃很久了。
青乌子解释道:“这里很安全,很隐蔽,一般没有人靠近。几十年前,这座猎户家的男人突然发疯,砍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把血肉洒得到处都是,场面可怖极了,自那以后,这房子就废弃了。”
解彼安确实感觉到一股深重的怨气,几十年都没有完全散去,但这里的邪祟已经被修士超度了。
“这密道原是有人挖来逃命用的,几位想必也知道,坎六寨特别乱,做些不干不净的买卖,难免惹来杀身之祸。”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密道的。”解彼安问道。
青乌子顺了顺胡须:“在坎六寨,只要花钱,应有尽有。”
兰吹寒拍着衣物上的灰土,道:“祁梦笙在乾一寨,青锋剑应该也被她放在行宫里了吧。”
“是的,但具体在何处,小道就不知道了。小道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这坎六寨乱是乱,但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我们得分开了。几位仙君要好好隐藏身份,别引起注意。”青乌子拱了拱手,“小道在乾一寨等候三位,时机一到,必定尽力襄助。”
青乌子先行离开了荒宅,三人略微检查了一下易容的装扮,也走了出去。此地街景破败,没有亮起一盏灯,在这漆黑的夜里更显孤寒,放眼望去,简直像一座空城。
青乌子让他们明日一早跟着赶集的人群一同出寨,若现在离开太过扎眼,于是他们走过几条街,找到一间客栈。
那客栈也是破破烂烂,坎六寨不像那些位置优渥的城寨,有苍羽门的人或出关的中原人往来,这里就没什么正经旅人,自然也找不到像样的客栈。
他们敲开客栈的门,多给了些银两,让小二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他们无暇休息,只想烤烤火、取取暖,等到了时辰就离开。
三人围着炭火盆,喝上几杯烧酒,冻得僵硬的身体才慢慢缓了过来。
“彼安从小就怕冷。”兰吹寒笑看了解彼安一眼,“当年你来赤帝城看我淬剑,包得跟个小粽子似的。”
解彼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里来过这么冷的地方,都是师尊忽悠我,说这里如何如何好玩儿,神农鼎开炉难得一见,必须来长长见识。”
“天师说得倒也没错。”兰吹寒只是动了动身体,就听着屁股下的椅子传来吱呀的声响,令人不免担心它随时要散架,他只得小心端坐,无奈道,“当年我衔月阁为宾客们包下了乾一寨四家最好的客栈,如今咱们像耗子一样从地洞钻进来,躲在这么破的地方烤火,今不如昔啊。”
“是啊,当时住我隔壁的是哪家的公子来着,睡觉的呼噜声像打雷……”
俩人一言一语地聊起了当年,范无慑在一旁十分不是滋味儿。他默默地观察着兰吹寒,记忆中宗仲名的面貌已经模糊,况且当时宗仲名只有七八岁,自然不能想象其成人样貌,但他越看兰吹寒,就越觉得像,越觉得像,就越是不爽。
不过,若兰吹寒真是宗仲名的孙子,那就是他的重侄孙,辈分上差他三代,一想到这里,心里又痛快了起来。
范无慑在俩人聊起花月夜时,趁机插嘴道:“兰公子,听闻衔月阁的发迹史颇为传奇,不知道野史杂文里说的是真是假。”
解彼安偷瞄了范无慑一眼,其实他早也想打探兰吹寒的祖父,只是还没找到机会,由范无慑开口更顺当些,毕竟范无慑一直不怕冒犯兰吹寒。
“哦,那些啊,半真半假吧。”兰吹寒笑笑,“就算是真的,也是添油加醋,不可尽信。”
解彼安道:“华元真人十分低调神秘,听说开宗立派的那些年,不怎么与其他门派来往,只是默默地带徒和修行。”
“祖父脾性内敛,不喜与人结交。”兰吹寒的口吻有几分自豪,“以君兰剑法的厉害,若是祖父有心经营,不会只得几十名弟子。我爹则是完全不同的性子,所以在他做了掌门后,衔月阁才发展壮大。”
范无慑仿佛不经意地问出:“华元真人一直以道号示人,不知他的名讳是什么。”
兰吹寒挑了挑眉。
解彼安心里有些紧张,他假意轻斥道:“无慑,不得无礼,长辈的名讳岂可随便问起。”他看向兰吹寒,“不过,说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人听过华元真人的名讳,莫非是有什么顾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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