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范无慑沉沉说道。
“是你偷走了师尊的南苗玉偶。”
“是。”
“是你和他策划了这一切,那个用雷火石炸城墙的也是你。”
“我是到了赤帝城才知道他在人间的化身是云中君,炸城墙既为了救你们,也为了让仙盟可以破除赤帝城结界。”
解彼安每问出一个问题,就好像在他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新伤,痛得他脸都扭曲了:“你的转世,你被师尊收入门下,你成为我的师弟,你博取我的信任,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就为了取我的金丹!”
“不是!”范无慑厉声道,“我不要你的丹,我要的是轩辕天机符。”
“待你拿到轩辕天机符,前世的一切只会重演。”解彼安被巨大的痛苦淹没,几乎每一次的喘息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哽咽道,“宗子枭,我已投胎转世,你都不能放过我。”
范无慑强抑心痛,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用逞凶斗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去哪里,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
祁梦笙怒道:“够了,一群窝囊废。没有轩辕天机符,没有山河社稷图,魔尊转世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有何可惧?江取怜,你身为鬼王,干涉人间之事,就不怕遭到北阴大帝惩罚,打你个魂飞魄散。”
江取怜哈哈大笑:“我既走到今日这步,什么后果没想过。”
“敢坏我的事,受死吧!”祁梦笙气急败坏,竟没有发动寒冰术,而是抡起拳头砸向了江取怜。
巨人化后,她的拳头大小堪比马车,这一击犹如巨石砸落,带起一阵狂风。
江取怜飞身躲过,轻佻地说:“天师,事到如今,我们是不是该先阻止这个妖女。”
钟馗没有动:“你刚才说,你知道轩辕天机符在何处,你筹谋这一切究竟所欲为何,你往神农鼎里扔了什么东西?”
“天师平日粗枝大叶,这回却突然细心了。”江取怜神色一凛,双手结印,在身前凝结一个血红色的防护结界。
因为祁梦笙隔空画了一个巨大的降魔符。这降魔符虽然是修士最基本的符箓,世家子弟三五岁就会画,却也是对付鬼魂最有效的。
两股强力的符箓碰撞到一起,产生了爆炸式的灵压,根基不稳的修士被冲的连连后退。
“江取怜。”钟馗将青锋剑直指江取怜,“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取怜勾唇一笑:“不错,我知道轩辕天机符在哪里,我还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它。”他的目光落在铁青着的钟馗身上,高声道,“世人皆知,轩辕天机符被北阴大帝藏在九幽某处,世人也知,钟天师深明大义,至公无私,献出四大神宝之首的东皇钟,用来维系酆都结界。可酆都结界不过是东皇钟的目的之一,东皇钟的另一个使命,是镇压轩辕天机符——”
范无慑猛然瞪直了眼睛。
解彼安看向钟馗,他从钟馗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真相。
难怪,师尊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动用东皇钟,难怪,哪怕是如此危机的时刻,他都不肯召唤东皇钟。又岂能为了降魔,放出另外一个魔。
轩辕天机符,别说人间有多少修士对其趋之若鹜,便是九幽,连五方鬼帝都觊觎此物,得到它,足以成为新的幽冥之主。
这定然是北阴大帝与钟馗共同商议出的最好的办法,用上古神宝镇压上古神宝,只要东皇钟在,轩辕天机符将永不见天日。
“宗子枭,我为这一天,布局了几十年,只为助你夺回轩辕天机符,你也要信守誓言,达成我的愿望。”
李不语惊骇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江取怜狠狠一挥血红的袖袍,一股红雾弥散开来。
“此雾剧毒且致幻,掩住口鼻!”钟馗叫道。
江取怜转身飞向神农鼎,他散发出磅礴如海的阴气,源源不绝地汇入神农鼎:“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向神农鼎投入何物吗?此物名为火、龙、珠。”
他高声念出一句咒语,只听“轰”地一声响,神农鼎的烈焰陡然蹿升,几乎将这庞大的丹炉都吞入火海,随着一道声闻九霄的、长长的嗥叫,神农鼎开始喷射出熔岩和火球,飞向了赤帝城。
“火、火龙珠……”
在修士们少时必读书目之一《九州妖魔灵异杂俎》上,记载了火龙这一上古时代的妖魔,传闻它们生于烈火,性暴虐,喜欢以火焰焚烧一切,尤以生灵的惨叫声为乐。
火龙珠就是孕育火龙的龙蛋。
江取怜竟用神农鼎孵化了一只火龙!
伴随着熔岩和火球的喷发,一只橘红赤焰的龙形巨魔从神农鼎中爬了出来,它就像刚刚破壳的雏鸟,好奇地东张西望,它浑身燃着熊熊赤炎,唯有一双火精呈现诡美幽森的蓝,传说最炽热的火焰,便是蓝色。
江取怜红衣翻飞,浓黑的长发在风火中猎猎招摇,他神情疯狂而阴邪,令人毛骨悚然:“钟天师,我一路襄助祁梦笙,是为了逼你放出东皇钟,结果你不为所动,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这只火龙诞生于神农鼎,比寻常的火龙还要厉害百倍,它会将赤帝城二十六万无辜百姓化作碳灰,然后它会飞出昆仑,将整个九州大陆都吞没在火海之中。”
“江取怜——”钟馗目眦尽裂,“你这个疯子,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