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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彼安咬了咬牙。这一迟疑,他在瞬间被卷入一团红雾,并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解彼安发现自己在一间石室内。
    四壁皆是黑红色的、凹凸不平的岩土,活像是什么妖兽的癞痢皮,令人极为不舒服,解彼安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土,但刚醒来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想不起来。
    此处虽然是石室,但既不粗陋,也不逼仄,空间颇为宽敞,且家用一应俱全,除了墙面有些恶心,以及不透光,竟还算得上舒适。
    解彼安没有废心去猜自己在哪里,也没有试图离开,带走他的可是鬼王,这里是不是人间都不好说,况且,他的灵脉又被封了,他只好盘坐调息。
    过了没多久,石室的门被推开了。解彼安睁开眼睛,正撞上一对熟悉的、阴沉的瞳眸,他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摆。
    范无慑的目光自锁住解彼安后,几乎连眼睛都不肯眨,就那样死死盯着眼前人。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放到了桌上,迟疑片刻,才道:“来吃饭。”
    解彼安连面色都未动,哪怕心中的恨与痛已经暗流汹涌。
    “吃饭吧。”范无慑的口吻,比起前一句刻意的平缓,还多了些许柔和。
    解彼安道:“我要回冥府。”也许他的师尊还在等着他,没有投胎,也许他们还能再见一面。
    “你哪儿都不能去。”范无慑用指尖点了点桌子,“先吃饭。”
    解彼安眼神一厉:“你怎么还有脸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
    范无慑的面色也变了,当解彼安将隐藏在那张平静面具下的厌恶泄露出来,他也便无法伪装,他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想与你争执,你做我师兄时,对我着实不错,所以……”
    “住口!”解彼安浑身发抖,“你不配提这个。”
    范无慑的脸色愈发阴鸷:“宗子珩,如果你不曾想起前世,我或许可以一辈子把你当做解彼安,我会好好疼你,宠你,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可你欠我的,无论轮回几世都还不清。”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道,“大、哥。”
    “我什么都不欠你。”解彼安心冷至极,“你想要我的丹,尽管挖去,让我回冥府。”
    “我不要你的丹。”范无慑几步走了过去,将解彼安粗暴地从床上拽了下来,按在了桌前,“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要你的丹,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那你还想要什么!”解彼安奋力挣扎,但灵脉被封的他在范无慑面前几乎没有气力,且不知从何时开始,范无慑竟比他高壮了许多。
    “你。”范无慑逼视着解彼安的眼睛,“你在明知故问吗?从前到现在,我都要你。”
    解彼安又从范无慑眼中看到了那熟悉的狼性的欲念,他不禁想起这个人装作自己的小师弟的时候,那尽力隐藏却也时不时流露出的本性,那些危险的片段,他竟毫无察觉。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放开我。”
    范无慑却扳过他的肩膀,食指轻轻将他的脸调整至正对着自己:“我现在只想让你好好吃一顿饭,不要逼我做别的事。”
    解彼安一阵心慌,眼前这张少年英气的脸和魔尊那线条冷硬的面容不断在眼前重叠,时而是范无慑向他撒娇耍赖只为索一个浅浅的吻,时而是宗子枭强横地将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他记得范无慑给他的甜蜜,也记得宗子枭给他的羞辱,当它们杂糅在一起,他自己都分不清这复杂难辨的一团迷雾究竟代表什么。
    解彼安抿了抿唇,低声道:“滚出去,我自己会吃。”
    “我要看着你。”范无慑坐在一旁的椅子里,“你从前也这样,不肯吃饭,我不会让你再变成那样。”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罪魁祸首都是你。”解彼安冰冷地说,“这一世,我原本可以和师尊平安快乐地度过。”
    范无慑微微倾身逼近他:“这段话,我想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原本是个前途无量的皇子,是怎么一步步堕入魔道的?我在人间已经登峰造极,为何要闯入幽冥,落得个被打入无间地狱的结局?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背弃我。”他一旦开口,就恨意弥漫,“我在地狱百年,受尽酷刑折磨,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却毫不犹豫就喝了孟婆汤。”
    解彼安握紧了双拳:“不忘掉你,我如何解脱。”
    “你凭什么解脱。”范无慑露出凄冷地笑,“宗子珩,我承认我贱,我就是放不下你,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还是喜欢你。我不得解脱,你陪我堕落。”
    解彼安看着范无慑眼中的爱恨交缠,只觉心力憔悴:“你这不是喜欢。”
    “是与不是,不重要。”范无慑将碗退到了解彼安面前。
    解彼安就在那威胁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吃完了饭,一切都好像回到了百年前,他是无极宫的傀儡天子,是魔尊的剑下俘虏,胯下奴仆。他以死抗争,却没想到轮回转世,还要重蹈覆辙——
    吃完饭,俩人重新挂上了僵硬的、冷漠的面具。
    解彼安垂眸看着地面,淡道:“说说吧,你和江取怜是如何开始合谋的,他怎么把你偷出地狱、送入人道轮回,又是怎么让你接近我师尊。”
    范无慑沉吟片刻,道:“他是地狱的典狱,自然是那时开始的,他就是从红宫地宫那个密道里将我从地狱带出来的,秦广王亲自送‘我’去地狱道时,也是他做了手脚,找了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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