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吧?”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吧。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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