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对,刺史大人,老朽已经备托客房,你身子不好,还是要多休息。”
解游迟颔首行礼道:“劳烦恩师。”
云梦兮也收拾了心情,神情恭敬地目送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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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家的厢房自然是不能和山河院的厢房比。
更是比不得水榭飞苑。
但,胜在温馨。
乐家二老连炭盆都准备好了。
解游迟在云梦兮的协助下,上了临时准备的软塌上。
都安顿好之后,云梦兮才搬来脚凳坐在解游迟身边。
看着额间已经渗出虚汗的解游迟,云梦兮心头不忍,用自己的丝帕替他轻轻地拭去。
解游迟心中思绪万千,他能看得出,云梦兮看乐夫人的眼神与别不同。
也能感受到,乐遥和乐夫人之间在云梦兮的眼中有着奇妙的渊源。
可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原本以为,今日这个谜题能有答案,如今看来……
看解游迟一直阖着眼眸,云梦兮也舍不得惊扰他。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梦境中的乐遥就是乐家二老哪位早夭的长女。
没想到,现实之中根本没有乐遥,难怪解游迟从不曾遇到她。
云梦兮虽然不知道这个差异性为何如此之大,但,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麻乱彻底解决了,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然而解游迟却心绪不宁。
心房的疼痛便逐渐加重,直至脸色丕变。
云梦兮的视线一直在解游迟身上,顿时站了起来,准备去叫穆星洲。没想到,解游迟突然睁开眼,并且拉住了她。
“别走。”
“骞之,我是去叫穆大夫。”
解游迟摇了摇头,依旧呢喃了一句:“别走。”
“好我不走。”云梦兮轻抚着解游迟的胸口。
她不知道怎么帮他,穆星洲的药,也分时间段,不能一直吃。
一想到穆星洲所说的,解游迟病情不稳定,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她的心就无法平静。
“我……不想恩师忧心。”解游迟低喃的语调很轻很低,甚至有些虚无缥缈。
云梦兮只能凑在他唇边,她的泪毫无预警地滑落,落在解游迟的衣襟之上。
“我明白,我不说,你也别说话。”
解游迟重新睁开眼,侧过头,云梦兮的容颜落在他眼中。
他想抬起手,却浑身乏力。
“那日,你说待你寻到乐遥,便与我说这个故事……咳咳……”
云梦兮猜到了,解游迟心中的这件事,也只有她能化解,如今她可以确定乐遥并不存在,那么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
“我都说给你听。”
云梦兮没有再拒绝,解游迟心头一松,疼痛似乎得到了缓解。
“其实,在你向我求亲以后,我做了一个怪梦。”云梦兮边说,边述说,将一些和解游迟病情有关的内容隐藏了起来,“梦中,你有一发妻,名为乐遥。”
听到这里,解游迟不由得再一次睁眼。
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看他这样的神情,云梦兮反而笑了:“你也感觉不可思议吧,现在的我,都感觉我这个梦真是莫名其妙。”
“之后呢。”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乐遥曾经嫁过人,似乎是夫家蒙难。她逃至徽州,与你相识,你怜他们母子孤苦无依,所以就……”
解游迟越听,眉峰越发凝结。
云梦兮越说,越觉得自己胡言乱语。
“哎呀,就是……反正就是一个离谱至极的梦。”
“所以,你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就……”
听解游迟这样说,云梦兮顿时瞪大双眼:“胡说,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看她这个模样,解游迟费劲地抬起手,轻抚云梦兮的脸颊:“我是说,因为她,最初,你不曾想过嫁给我,这才答应了我的三年之约。”
回想到三年之约,云梦兮顿时心头一颤,忍不住扑入解游迟的怀中。
“三年不够,三十年都不够,我不准你这样说。”
解游迟缓缓地阖上眼,他也如此。
“方才,我发现你看师母的眼神很不同,是不是她很像你梦中的乐遥。”
云梦兮尴尬极了,支支吾吾道:“夫君,你的神机妙算,可不可以不要用在这里。”
清润的笑声回响在云梦兮的耳边。
良久,解游迟才低声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考虑一下。”
云梦兮真的很开心,主动凑上前,她的双唇在解游迟的脸颊上用力落下了印记。
那一刻,解游迟愣住了。
“悦华心仪夫君。”云梦兮紧紧地抱着解游迟,“那日,我就想好了,不管是不是有乐遥,现在你是悦华的夫君,悦华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
解游迟搂紧了怀中的女子,耳鬓厮磨之际,他也做下了承诺。
“我也是。”
然而云梦兮并没察觉,解游迟轻抚她后背的手,在不经意之间握紧了。
云梦兮更不知道,解游迟想明白了一件事。
梦境。
这个梦境应该不仅仅有乐遥。
云梦兮永远也无法猜测道,解游迟思绪之快,无人能及。
他了解自己,倘若乐老先生当真有这样一个女儿,而这样一个女儿备受颠沛流离之苦,他为报当年之恩,做出娶她为妻之事,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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