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默了默,在心底骂了一句韩生义,然后,他重新坐下来,“韩生义也没跟你说实话,咱家用不了这么多棉花,有个十五斤,就足够了。”
楚酒酒:“十五斤和二十二斤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买不起,你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打算去哪弄这么多棉花!”
楚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然后就明白了:“韩生义已经告诉你了吧,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还能去别的地方买棉花。”
楚酒酒:“……”
她的表情这么明显吗?
既然楚酒酒已经知道了,楚绍也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瞒着她了,一秒把表情切换到理所应当上,楚绍又摆出那副大人办事、小孩子家家少打听的样子来。
“家里每个月只发二两棉花票,如果只靠攒,那得攒上多少年,去跟别人换,别说一般人家根本没有这么多棉花票,人家就是有,也都是留给自己孩子结婚用的,根本不可能换给咱们。所以去黑市买,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你别打听这么多,也别瞎担心,很多人没有票的时候,都会去黑市买东西,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被抓。再说了,现在也没以前那么严了。”
楚酒酒狐疑的看着他,她还是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不过想想,楚绍说的有道理,正经途径已经被堵死,他们可不得发动脑筋,搞一些不正经的途径出来。
思考片刻,楚酒酒问:“黑市上的棉花多少钱?”
楚绍又没去过黑市,他只是听别人说起过,“低等棉一块到两块之间,高等棉不清楚,黑市价格浮动大,每天都在变,不过能讲价,多讲讲,估计也比供销社贵不了多少。”
楚酒酒一脸的你好天真,“连我这个没去过黑市的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嘛!人家冒着风险做买卖,肯定能赚多少就是多少,爷爷,你不行,还是带着我去吧,让我来讲价。”
楚绍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胡闹,你去黑市干什么,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楚酒酒:“你刚才还说小心点就不会被抓,好啊,你又骗我!”
楚绍:“……”
说着话,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声音大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瓦片最先受到雨水的冲击,很快,两人耳边都是吵闹的下雨声。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楚绍走过去,把前门打开,乌云挪到了他们头顶上,天黑的如同是晚上八点,院里的新菜苗被雨打趴在地上,娇弱的叶子惨兮兮的颤动着,两只小黄鸡则早有先见之明,如今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同一个鸡窝里。它俩还没长大,白天一起觅食,晚上一起睡觉,鸡窝里虽然挤了点,但这样暖和。
楚酒酒和楚绍一起站在门口,楚绍看了一会儿抱团取暖的小黄鸡,然后转过头,不容置喙的说道:“买棉花的事我来办,中秋快到了,天越来越冷,再不把棉花买回来,咱们拿什么过冬,拿你的一身正气吗?”
楚酒酒:“……”
楚绍:“我去买,你不许跟着,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楚酒酒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他背后对他做了一个略略略的表情。
……
大雨加雷暴,这次的雨确实吓人,楚酒酒平时是不怕打雷的,但坐在门口,看着一道又一道可怕的闪电把天空劈开,然后爆炸般的雷声响在耳边,饶是看见了闪电,楚酒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一激灵。明明被雷吓得半死,楚酒酒却还是仰着头往天上看,跟有瘾一样。
楚绍坐在她旁边,给她壮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超级大的闪电划过天空,楚酒酒立刻激动的站起来,她张开口,想叫楚绍跟她一起看,扭过头,却发现楚绍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公式,而楚绍正在聚精会神的做着邓国元给他留的物理题。
楚酒酒:“……”
楚绍太用功,就会衬得楚酒酒像是个懒孩子,明明她也有好好学习啊,以前在学校里,她永远都是全班第一,双百的专业户。但现在,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感觉就算她拥有千万里挑一的过目不忘的天赋,也会慢慢被他们落在后面。
天呐。
这不就是方为平老师讲的,《伤仲永》的故事吗?!
她不想变成楚仲永,不要!
……
她和仲永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怕她不学习,她的超强记忆力也不会消失,可是同龄人过于优秀,引起了楚酒酒的焦虑。躁动了一会儿,楚酒酒干脆放弃看闪电,跑到屋子里,把今天的报纸拿了出来,学着楚绍的模样,坐在门口,借外面的一点亮光,来阅读报纸上的铅字。
楚酒酒口口声声说着她不会像楚绍那样没黑没白的学习,她要做自己,可她还是受到了楚绍的影响。她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其实这个时代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和几个月前相比,她已经越来越有这个时代女孩子的样子了,她在细微的改变这个时代,而这个时代,也在默默的改变着她。
一场大暴雨,让原本还算处于安全范围内的河面瞬间提升了不少,除此之外,昨天雷太大了,整个镇都受到了影响,城里停电超过二十四小时,停水八小时,而农村这边,每个村子都有被雷劈的现象,有的劈在山上,劈倒了一棵大树,有的劈在村子里,把某户人家的窗户劈焦了,只有一处伤亡,是在下游,那个人走的太匆忙,雨下大以后,他躲在树下躲雨,结果被雷劈到,当场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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