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咬着牙不说话,仇人一般盯着沈路。
“然后从此让她对你永远心怀愧疚,永远都忘不了你?”沈路讥笑出声。
余秋终于被刺得受不了:“关你什么事?你滚,这是我和宋君白的事!”
沈路嗤笑一声:“你和宋君白?你俩有个屁关系?”
“你闭嘴!”
“嗯,我说错了,你俩是有点关系,跟踪嫌疑犯和受害人的关系。”
余秋气得浑身发抖,不顾一切往前几步冲沈路挥出拳头。
沈路让了让,他挥了个空,倒是把自己弄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余秋撑着膝盖,闷声不吭地开始掉眼泪。
“我不是跟踪嫌疑犯,我没想吓到她,我就是想——”
沈路打断他:“你就是想自私地在她那刷个存在感。”
“我不是,我没有这么想。”余秋抹了把脸,“从来没人在乎过我真正的想法,我妈不在乎,同学不在乎,老师也不在乎。”
他恨恨地盯着沈路,不知道哪里来的恨意:“这些都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我就是想让她知道一下我的真正想法,我喜欢她有错吗?”
“你情我愿叫喜欢,一厢情愿叫暗恋,你这种,”沈路又冷笑了一声,“叫性骚扰。”
余秋崩溃,失控道:“你闭嘴!我没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想跳河不赶紧跳你在这等什么呢?等我请你吃夜宵吗?”沈路很无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等宋君白!我就是要当着她的面跳下去!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要她永远记住我!”
余秋脸上满脸泪痕,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妈只会记得我辜负了她的期望,你们不一定会记得我,就算记得,也只会记得我是个犯过错的普通学生。
但她肯定不一样,她会记得我,记得有人喜欢过她,喜欢到可以不要命……”
“那你去啊!”沈路冷不丁大喝一声,声音震得隐在芦苇丛背后的宋君白浑身一个激灵。
他一步一步慢吞吞逼近余秋,声音依然很大:“你去啊!你这就去死!第二天全校都会知道,你为了宋君白跳了河!你去!”
余秋被他逼得后退一步,一只脚已经踩到了河边的湿泥,踉跄了一下。
沈路还在逼近,几乎跟他只剩下一拳的距离,可他却不敢再退了。
沈路比他高得多,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双眼睛狼一样凶狠。
他骤然又放低了声音:“去啊,现在转身,跳下去,就完事儿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因为宋君白不喜欢你,所以你寻了死,然后你那个妈,就会跑到学校去摆花圈摆蜡烛,拿着刀要跟宋君白同归于尽。”
“再然后,所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都会说,是宋君白害死了你,她是个祸水,是个杀人凶手。”
“宋君白当然会记得你,她或许从此一辈子都会被你毁掉,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她做梦都不会忘了你。”
“这个结局你是不是很满意?”
沈路阴恻恻地龇牙一笑,再一次提高音量,声音炸裂在余秋的耳边:
“你倒是去死啊!你敢吗?!”
余秋脚下一软,猛地跪下去,一只脚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身子失衡,往河里栽去。
沈路一伸手,揪住他衣襟,轻轻松松一甩一扔,丢进杂草丛里。
“废物。”他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余秋又哭,哭完了又笑,疯疯癫癫的。
“你说得对,我不敢死,我不敢死。”
“我只是想吓吓她,想让她知道我敢。”
“我其实不敢。”
“我还想报复我妈,我想让她难过,让她后悔,让她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
“我……”
沈路不耐烦听下去,转身离开河岸,二话不说伸手牵住宋君白的手往外走。
春寒料峭,宋君白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手心却是满手的冷汗。
沈路手大,直接把她的手整个包住,想了想,揣进了自己的外套衣兜里,用另一只手扶起自行车,也不骑,就这么牵着人往家走。
宋君白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愣愣地被牵着往前走,快走过这条河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余秋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慢吞吞地离开了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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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哥:呵,你以为你路哥只会打架?不可能的,你路哥可是要成为外交官的男人,嘴炮技能也必须安排上。
第三十章 你说的,我都信
被牵着往前走的时候,宋君白总有种错觉。
就好像眼前的路不是路,而是她需要重新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十来年青春时光。
从前她一个人走过一遍,摔了很多跟头,受了很多伤,而今她哪怕闭上眼,只要循着包裹着她手掌的滚烫温度,也能一路顺遂,平安走过。
把所有不堪的人和事统统跳过,闭上眼,什么都不需要看见、不需要理会,等睁开眼,就是一个崭新的 29 岁。
但人生没有这么简单的。
没有任何一个坎儿,能由别人来替她趟过。
既然余秋出现了,那必然还有更加不堪的人在后面等着她,而这世上,却没有第二个人会像她一样清楚即将发生些什么,无论多么难以面对,她也终究得靠自己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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