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不对的暗卫立即赶过来,与刺客混战在一起。御林军调动的声音传来,战甲兵器摩擦声刺耳长鸣。刺客本就是有来无回的行当,所剩时间不多,一个个都发了狠地砍杀。
这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死士。
但他们没有想到今日暗袭不成,御花园灯火明晃,全被暴露出来,只能硬拼。
谢晏护着蓟云桥颇为狼狈,左躲右闪,抢了一把剑当武器。刺客领头人功夫最好,一直缠着谢晏,两锋交接时,甚至带起微微火花。
蓟云桥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累赘,当她看见护着她谢晏胳膊上被划了一刀,眼睛都红了。
刺客虽猛,但人数终究有限制,渐渐显出败势,被御林军和暗卫围在中间。
战斗是最消耗体力的事情,尤其是谢燕还带着蓟云桥的情况下。谢宴一剑刺穿头领的胸膛,踢进湖里,溅起巨大水花。刀剑渗血,滴滴落在地上,谢宴拥着蓟云桥退出战圈,靠着亭柱大口喘气。
蓟云桥毫发无损,她第一次见这腥风血雨的场面,空气中海鲜味还没散,又笼上血腥气,一股味道令人作呕。
刺客见大势已去,刺杀不成反被围,一个个咬破牙中剧毒,顷刻丧命。
“敲晕他们,留活口!”谢晏吩咐,但已经来不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死得透透的。
“禀陛下,一共十六人,没有活口。初步查看,身上没有什么线索。”
蓟云桥一听不对,她脑海里还留着最初刺客站位的印象,她闭眼回想确认,一定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警觉,背后骤然一寒,她转头对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正斜向上对准谢晏的后心。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反应最快的时候,她当顾苏时要是有这速度,估计就不会被梯子砸死。
蓟云桥重重拍下柱子上的某个机关,同时用力推开谢晏,谢晏一直圈着她,把他推开不容易,简直用了吃奶的力气,因为惯性她猛地向谢晏原先所在的地方扑过去。
刀剑入肉的声音传进谢晏耳朵里时放大了几百倍,仿佛刺进的是他的心脏。眼前一幕令他目眦尽裂,双眼通红,纵身将刺客一脚踢出十来米远,落回水里。谢晏颤着手接住被捅破一个血窟窿的蓟云桥。
蓟云桥在设计鸣和亭的时候,考虑到冬季寒冷,而谢晏喜欢来这里,故四面都加了挡板。平时卷在上方,不易看见,蓟云桥一按机关,便快速下落。这是蓟云桥亲手做的,厚度和利索程度都可圈可点。
挡板下落时砸到尖刀,卸了它七分力气,但剩下三分也足够对付血肉之躯。
蓟云桥被伤在右后肩,血不断地溢出来,染红了整个后背。谢晏手足无措,抱也不是扶也不是,干脆跪在地上让蓟云桥靠着。
蓟云桥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疼得脸色发白,但她看谢晏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咬着牙把痛吟压在喉咙里,还安慰谢晏道:“你…别急,伤…伤口不深…”
“别说话。”谢晏抵着她的额头,给她塞了一粒药丸。
刺伤蓟云桥的刺客,是最开始被谢晏用八仙桌打入水里的一批。他落入水里之后就没再上来,悄悄潜到水下另一个位置,准备等谢晏放松靠近水边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御林军把他捞上来时已经断气,可见谢晏那一脚是动了真怒,都管不上留不留活口。
侍卫拖着尸体从蓟云桥身边经过时,蓟云桥看见他黑色衣领外翻,有什么图案一闪而过。
她怕是自己痛到产生幻觉,不然为什么这个图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等。”蓟云桥吃力道。
谢晏快要抓狂:“蓟云桥!朕求你别说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他软下声音,“你听话,先把嘴里的药丸含化了,朕再背你看太医。”
蓟云桥听见这个称呼愣了愣,知道谢晏在担心她,她心里有数,这伤就是多受点苦,离死还远着呢。
谢晏也发现他情急之下口误,急忙安抚:“你别多想,朕都不怪你。”
蓟云桥没有闲心管这个,她被那个图案吸走全部注意,如果她没看错,是那个她在皇后嫁妆里发现的诡异荆棘图!这个猜测令她肝胆俱寒,仿佛一股极北寒气冲过伤口,直吹心底。
她挣扎着从谢晏怀里出去,谢晏没敢动她,倒真让她接近了那个刺客。努力忽视他恐怖的死相,蓟云桥左手翻出衣领,对着灯一看,果然用不起眼的细线绣着一丛紫黑色的荆棘,与黑衣融为一体,不注意真会被忽略。
“谢晏,这…这个…”蓟云桥打了个哆嗦,说不出话来。
谢晏捂住她的嘴:“朕看见了朕会察清楚。现在朕背你走。”
第24章 苦逼的伤患
蓟云桥半路就痛晕过去, 再醒来时, 右肩被包成粽子, 倒趴在床上, 入眼是明黄色的枕头, 身下的床单也是皇帝专用款。
她倒吸一口冷气, 本宫居然就这样爬上了龙床。
她侧着头, 乌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观察谢晏寝宫。简洁大气,没有乱七八糟的摆设, 但庄严中透着奢华,每一寸地方都在彰显最高规格的尊贵。
离她不远处,长条龙案前, 谢晏背对着她处理政事, 他刚刚连夜召见巡城御史刘栋,和真正的负责皇宫治安的侍卫长, 宋长戈, 部署新的巡逻点, 未来半个月还要一一排查所有治安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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