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吃了几块?”杨跃好奇。
“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了。他说:‘我没有吃。’”徐瑞芳想起小小的儿子,语气柔软,“我说:‘儿子,你这么勇敢呀。一点都不害怕吗?’仪清说:‘不是勇敢呀,妈妈。其他小朋友过来找我要,我分给他们吃,忘了给自己留一块。’仪清小时候跟别的孩子交上朋友,就总对别人毫无保留。大了他才学会对自己好些。”
“我会回报他的。”徐瑞芳说得非常直白,杨跃听懂了,“阿姨,我不会伤害他的。”
“小杨,你这说的哪里话?”徐瑞芳一笑,“小辈交朋友,我们大人不会干涉的。”
“杨跃,上来打游戏,我收拾好了。”徐仪清从楼梯上探头。
“小杨,巧克力抱上去吃吧。”徐瑞芳递果盘给他。
杨跃抱着果盘,抓起茶几上的PS5,跑上二楼。
徐仪清正盘腿坐在床上。床靠墙角摆放,床边的墙开着两扇大窗。遮光窗帘束起来。
床头整面墙漆成蓝色,摆着众多相框。相框里不是相片,而装裱着奖状。
床另一边有个小书桌。桌面上休眠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充着电的PS5。
“你在墙上挂奖状。”杨跃说。
“我妈非要挂的!”徐仪清又被羞耻处刑,“刚才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多少了解亲妈。如果妈妈拿出工作上那一套,多半要对杨跃旁敲侧击。
杨跃坐到他旁边:“没什么。”我答应她不伤害你而已。
徐仪清手机振动。
他滑开微信。
杨跃凑过去。徐仪清手机上是条回复微信:“谢谢,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王医生?”杨跃读出对话人,“二院给我看病那个?”
“嗯,当时要还他钱,我加过他的微信。他一直都回复。”徐仪清丢下手机,拿起自己的PS5,“打《逃出生天》吗?双人合作的越狱题材。”
“来。”杨跃盘起腿,把巧克力果盘放床上,抽出自己的手柄。
他两玩起游戏,并随手抓巧克力塞嘴里。
杨跃吃撑了巧克力。
七点坐上饭桌,杨跃还在想:幸好徐仪清的父母不夹菜,也没有我不能吃的那四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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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跃和徐仪清呆了一整个寒假,白天玩晚上回自己住处睡觉,见遍徐仪清的七大姑八大姨。
一点找家人的意思都没有。
对徐仪清而言,杨跃与妈妈的问答成谜。杨跃的家人也成谜。但这并不妨碍他两的友情。
比起杨跃,姚玲玲更令他迷惑。
姚玲玲身上有无解之谜,似乎还有该讨的公道。
在学习、游戏的间隙,徐仪清一想起这个瘫痪的女生,又觉得心上的石头压下来。
第40章 红马骑士回校
那是2月20日,高二下学期开学。
这一天,徐仪清过得平平常常。
下了第二节 晚自习,他背上挎包,从后门出去。
杨跃背着双肩书包,正在后门等他。杨跃身后,天空阴云密布,燕子低低飞行。操场两旁路灯昏黄。路灯杆子底下系着两条红横幅。大风吹得红横幅鼓起又凹下。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张正道入选物理国家集训队”。
徐仪清说:“杨跃,你带伞没?”
杨跃说:“没带,书包挡着跑出去。”
“回去要十分钟,我还是去教室借把伞。”
徐仪清回教室。教室只剩下住读生了。他问住读生温雅:“雅雅,你有多的伞么?”
“我只带了一把。不过我可以和室友一起撑伞回去。你先用着吧。”温雅从书桌里掏出一把三折伞给他,“开学第一天杨跃就在走廊上等你。你寒假也和他一起玩的?”她与徐仪清虽然关系不错,但念书之外没有共同话题,寒假并不联系。
“是啊。寒假就是老三样——学习、玩游戏和走亲戚。”徐仪清接过碎花雨伞,“雅雅,你的寒假有什么新鲜事?”
“寒假没有。开学倒有一桩。昨天我返校,发现我们的宿管阿姨换人了。”
“换成谁了?”
“邵红霞。”
“她是学校哪个大领导的亲戚?”
温雅却问:“你还记得姚玲玲吗?”
“记得。”
“邵红霞是姚玲玲的妈妈。”温雅说,“昨晚我搬被子上楼,邵阿姨过来帮忙。姚玲玲手转着轮椅出来看。今早我起得早,经过宿管宿舍门口,还问:‘邵阿姨要不要帮忙?’邵阿姨说:‘不用,学校很照顾玲玲。早上不用早读,第二节 晚自习就让我推回来。我顾得过来的。’”
徐仪清想:那是张老师安排的解决办法了。
“宿管阿姨算份正式工作吧。”徐仪清说,“至少应该有五险,可以养老。”
“五险是什么?”学生温雅说。
“不知道,我听别人提过。你得自己查一下。”学生徐仪清说。
他拿上伞出后门,和杨跃一起下到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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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碎雨飘下来。
徐仪清撑开伞。
杨跃挤到他右边,左手接过伞。
徐仪清现在长到了一米七七。杨跃也长高了,只矮他两厘米,撑着伞高度合适。走读生们急着回家,所有人匆匆往南校门跑。
除了操场上胖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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