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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今夜,左骁卫怎么会忽然出动呢?
    城南劫狱案被他揽下了,但是她的真正身份,他揽不下来。
    五年前海捕文书上的一道红圈,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而今夜,左骁卫找的已经不是城南劫案的劫匪,而是早已定下格杀勿论的温氏女。
    天色已经浮白,青唯的踪迹并不难找,钦犯出现,城中各街道戒严,每个路口都有兵卫把守。
    快到紫霄城时,谢容与望见一处深巷守备重重,似乎还有逻卒在附近探寻,他的心倏地一紧,仓促间下了马,疾步上前。
    周遭兵卫见了他,纷纷拜下唤道:“殿下。”
    谢容与恍若未闻,只管往深巷里走。
    深巷里没有青唯的踪迹,只有数滩血迹,与打斗过的痕迹。
    巷中的中郎将与几名刑部大员回过头来,见了谢容与,皆是一愣:“昭王殿下。”
    谢容与的目光落在雪地上最黏稠的一滩血上,哑声问:“她人呢?”
    几名大员面面相觑,均是不敢作答。不知道内情的,只当是大案不能透露,知道内情的,小昭王与温氏女的渊源摆在那里,这个时候,哪能多嘴半句。
    半晌,还是中郎将道:“回殿下,刑部接到线索,发现今秋上京的崔氏女,实则是多年前出逃的温阡之女,朝廷已派重兵追捕钦犯,无奈她功夫高强,逃脱重围,好在……”
    谢容与的目光仍在那滩血上,静得寂然,“好在什么……”
    “好在她身受重伤,难以支撑,一时半刻定然跑不远,下官等已下令全城戒严,定能将钦犯缉捕归案。”
    “你胡说八道!”曲茂好不容易挤进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弟妹她分明姓崔,功夫高是高了些,但她定然不是、定然不是什么钦犯!”
    “曲校尉有所不知,适才温氏女为了逃脱追捕,祭出了软玉剑。软玉剑原本是岳鱼七的兵器,十分特别,虽为剑,软韧如蛇,我等习武之人一见便知。岳鱼七是温氏女的舅父,也是她的师父,倘要在这世间寻一软玉剑传人,只能是……”
    “殿下——”
    话未说完,只听祁铭一声疾呼。
    谢容与注视着那滩血,再撑不住,跌跪在地,空芜的寒意灌入心肺,丝丝抽出最后的气力,耳畔再次浮响起坍塌时的嗡鸣声,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坍塌的是什么,他明明在繁华无恙的上京城中。
    雪在膝下融成水,渗入肌理,砭肤刺骨一般,宿疾彻底复发,他在这片雪里闭上眼,往前倒去。
    第77章
    “……登闻鼓一响,何家囤积药材的恶行想不传开都难。眼下京中药商闹得沸沸扬扬,昨日上街游行,打油诗写了好几首,连小儿都会传唱。加之明年开春就是科考,到京贡生听闻瘟疫案与洗襟台有关,最是不忿,昨日他们中已有人撰写檄文,请求朝廷全面彻查何氏一党。”
    宣室殿上,刑部尚书一面揩着额汗一面禀道,“外头闹成这样,压都压不下去,为今之计,只能防着不出乱子,今日廷议过后,臣跟枢密院商量,看能否调兵严守京中街巷。不过调兵是大事,臣是故偕同章大人、曲侯一起来请示官家。”
    赵疏听了刑部的禀报,抬手往下压了压,意示他稍安,随后问章庭:“何家的案子,大理寺查得如何了?”
    章庭道:“回官家,臣这几日已连续传审了证人崔弘义、扶冬、梅娘,与王元敞,加上昭王殿下早先查到的证据,已足以给何鸿云定罪。只是,何家所涉罪名之重,一旦昭示天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臣不敢这么轻易地拟定罪书,只好暂将何鸿云关押,一切还待御史台复核过案件,再行承禀官家。”
    赵疏点了点头:“那就催促御史台快些办吧。洗襟台下死伤无数,明明白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才是朝廷应该做的。你等查明事由,拟好告示,即可将何家罪行如实张贴于城门口,切记不可遮遮掩掩,不可因担心生乱畏手畏脚。”
    一众臣子作揖称是。
    赵疏续道:“不过刑部担心得很是,而今京中群情沸腾,增兵戒严势在必行。”他看向章鹤书与曲不惟:“章卿与曲侯随刑部一同前来,是已有应对之策了么?”
    章鹤书道:“回官家,五年前洗襟台塌,京中也闹过这么一回,当时先帝把戒严的差事交给了曲侯爷。自然曲侯爷所率征西军乃沙场精锐,放在今日场合,难免大材小用,但适才大理寺说了,待告示张贴出来,京中恐怕还会乱一阵,能者多劳,未雨绸缪,枢密院的意思,仍是希望曲侯爷能接手此事。”
    赵疏问:“曲侯以为呢?”
    曲不惟道:“官家,末将一介武夫,放在哪儿不是用?只要是为朝廷办事,末将甘之如饴。”
    “那便这样定下吧。”赵疏道,“近日数案并行,诸事繁杂,辛苦诸位了。”
    下列臣子皆称不敢,俯身作揖:“是官家辛苦。”
    待一干臣子退出殿外,赵疏倚上椅背,长长舒了口气。
    自从药商敲了登闻鼓,连着好几日了,廷议一结束,前来禀事的官员一茬接着一茬,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今日算结束得早的,从殿门的缝隙望出去,天竟还没暗,赵疏闭目养了会儿神,唤来曹昆德,问:“外头还候着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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