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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柏桃花眼轻垂,微微笑道:“除非——这人早已知道考试范围,故意模仿了我的字迹来陷害我。”
    赵训导拿了张柏的卷子来对比,果然,两处字迹虽然相似,但卷子上张柏下笔确实要重一些,有些转折处笔墨浸透纸背。张柏又找了前天晚上抄的书与两三天前抄的书来比对,众人也发现,两三天前的墨色,确实黯淡一些,但不仔细看并不容易看出来。
    “看来确实是冤枉了你,不过,又是谁心肠如此歹毒要陷害你呢?”赵训导紧皱着眉头,不愿去想府学中竟然有这样的小人。
    张柏和声道:“这便不知了,训导最好回忆一下,是否有人昨晚去过卷宗室。”
    杨泰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萧观大半夜出去了两刻钟,回来后又点着灯在写啥,可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在意。”
    他和萧观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众人惊讶地看向萧观,发现他面如金纸,嘴唇苍白,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原来竟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闹剧。
    赵训导心痛不已,他不曾想到,一个优秀的学生,竟会因为嫉妒与不甘而去陷害同窗,且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一旦他今日成功了,按照规矩,张柏将会被逐出府学,永不录用。
    幸好张柏沉着冷静,没有上当。
    第二天,萧观便背上包袱离开府学了,走前,他特意来找了张柏,面上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反而冷冷道:“这回算你幸运,反倒是我着了道,不过你且等着,今日之仇,明日当十倍奉还!”
    说罢大步离去,留张柏一人无奈苦笑。
    他从未想过与萧观争什么,在府学里争第一有什么用处呢?偌大的湖州府,能人辈出,明年秋试,谁敢保证就能得解元呢?萧观弄这一出,太过阴损了些。
    人心难测,张柏叹息一声。此刻无比想念在家里的福娘,如果福娘在,她肯定会用自己的道理安慰他,他常常觉得,若是福娘身为男子,必定不比他差。
    被他想念的福娘,此时正与杨氏坐在家中绣帕子,灶屋里蒸着糕点,趁着闲暇时间,婆媳俩便在一块儿聊会儿天。
    正说得高兴,张家院门忽然被人拍的震天响,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杨大娘!快开开门呐,张大叔出事了!”
    杨氏一惊,绣花针狠狠扎在手指上,雪白的帕子上晕开一大团血渍。
    第28章 出意外 快些回来吧,夫君。
    小院中的安宁被男人的高呼与拍门声打破, 杨氏心里一咯噔,脸上血色也退了几分,福娘忙安慰道:“娘, 您别急, 我去看看是怎么了。”
    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着短褐的精壮男子,面色焦急, 福娘急忙问道:“这位小哥, 你可是有什么事?”
    那男子认得这是张大郎新娶的媳妇,跺脚道:“我是粮铺的伙计, 张大叔出事儿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杨氏也出来了, 拽着他胳膊问:“三全,你说我家老头子咋了?出啥事了?”
    三全拉着她就往外跑, 他刚才也是一路跑过来的,脸上全是汗水,面色潮红,“哎呀杨大娘, 快些走吧,叔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呢,路上再跟你说!”
    杨氏也焦急, 跟着三全匆匆走了,福娘回屋里拿了银子, 嘱咐张玉张青不要乱跑,又关好了门,追着二人而去。
    路上三全慌慌张张解释之后,杨氏和福娘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张得贵上工时,本来好好的, 结果下午粮仓里有袋米从高处滑了下来,正要砸到一个小伙计身上,张得贵扑了过去救了他,自己却被砸到了腿,当场就痛晕了。
    杨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头回遇到这样的祸事,心里全乱了,流泪道:“这可怎么办呐!我家老头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福娘紧紧攥着她的手,拿帕子给她擦泪,她心里虽然也着急,可也知道越急越没用,眼下公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们先倒下了可不行。
    她催着三全快些带她们去医馆,等到了医馆,才发现张得贵的伤势有多严重。他仰面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身边围满了人,大夫摇摇头对杨氏说:“你相公这腿啊,接是能接上,但以后多半会留下病根,走路怕是都不稳当。”
    杨氏眼前一白,身子软软倒下去,被福娘接住,她爆发出一声哀嚎,痛哭道:“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老头子!老头子!”
    她扑到张得贵身边,看着一动不动的老伴,心中悲痛欲绝,老头子伤了腿,以后走路都难,家里的顶梁柱垮了,她该怎么办?
    一屋子人听了她的痛哭声,都无比同情,粮铺掌柜歉疚道:“嫂子,这是在我铺子里出的事,你放心,张大哥的药费我该给的都会给,实在是对不住。”
    张得贵一身蛮力,老实又勤快,掌柜也喜欢这个伙计,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这个桃根,他瞪了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瘦弱少年。
    当初就不该听他的鬼话,看他父母双亡又瘦骨伶仃的可怜,收他做伙计,这还没来十天呢,就给他闯祸了!
    这时候他说什么杨氏都听不进去,早哭成了个泪人。
    福娘也忍不住掉泪,大夫给张得贵接了骨,张得贵被疼醒了,额头上全是冷汗。
    杨氏抓住他的手哭泣,张得贵痛得发抖,却还是扯了个笑安慰她,“你这老婆子哭……哭啥,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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