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洛时眉头松了松。
姜斐接着道:“我的未婚夫,是谢迟哥哥啊。”
洛时眉头再次紧皱,双眼半眯着,长久没说话。
车逐渐停,司机恭谨地上前打开后车门,拿出轮椅踏板,洛时下了车去,司机又要替他推着轮椅。
“不用。”洛时冷声回绝,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身后,扔下一句:“这么喜欢谢迟?”进了别墅。
姜斐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唤他:“洛时。”
洛时却头也没回。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姜斐才微微挑了挑眉。
“姜小姐。”一旁的司机突然开口。
姜斐收回目光看向司机。
司机迟疑了下:“您和温先生离开后,洛先生就在那里等着您了。”
他还从没见过洛先生这么耐心地等一个女人过。
姜斐笑:“你觉得他在等我?”
司机不解:“是啊。”
姜斐再没说话。
洛时等的不是她,是谢迟的未婚妻,这个未婚妻可以是任何人。
不过仔细算算,洛时等了大约三个小时。
她甚至已经想到,洛时苍白着小脸,安静坐在轮椅上,等在餐厅门前,候着她这只小麻雀进笼子的模样了。
只是,这么“情真意切”,头顶的好感度倒是波澜不惊。
司机离开了。
姜斐走进别墅,客厅里空荡荡的,她刚要上楼,主卧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轮椅倒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人砸在地上的闷响。
哎。
姜斐无奈,还是到了他卖可怜的时候了。
她挑了挑眉,敛起笑,快步朝主卧走去,却在走到主卧门口时,洛时的声音传来:“不准进来。”
姜斐自然没听,只是缓缓推开主卧门,站在门口,铺面的热气袭来。
轮椅倒在一旁,椅轮狼狈地转动着;洛时无力地跌倒在地毯上,腿细微的轻颤着,牙关紧咬,脸色一片惨白,额头生了一层冷汗,眼眶却通红地像是要溢出血来,周身满是浓郁的自我厌弃。
我见犹怜。
“你没事吧?”姜斐忙走上前去,满眼焦急地搀扶着他的手臂。
洛时的手很凉,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很凉。
也许是天生冷血,加上那场车祸后他的身体一直不算好。
洛时拂开她的手,努力咬牙,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又颓然的倒下。
“洛时。”姜斐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吃力站起,却一次次的失败,轻声呢喃。
洛时最终还是放弃了,倒在地上,呼吸急促:“你的确该喜欢谢迟……”他低语,“我不过就是个残废而已。”
姜斐看着他头顶-50的好感度,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谢迟。”
孩子爹有什么可喜欢的?美少年不香吗?
洛时身体一僵,直直盯着她。
姜斐上前,再次扶着他的手臂,抿了抿唇看着他:“可我是谢迟的未婚妻,这是爷爷的遗愿。”
洛时眼神的光沉了沉,注视她足有五秒钟。
下秒,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为了这场戏,他特意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甚至用冷水浸泡了许久左腿。可眼下不只是膝盖酸疼,连左腿脚踝截肢的地方也像磨断了肢体似的,从骨子里钻出来阵阵拉扯的疼痛。
疼得他牙齿止不住的轻颤。
超出了他的预期。
“洛时?”姜斐低低唤着他。
洛时却只感觉这个声音响在很遥远的地方,越来越远。
“洛时?”姜斐看了眼他的腿,伸手就要碰。
“你敢……”洛时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牙齿因为不着力虚颤着,头顶的好感度乱得惊人。
姜斐看着他,这张脸,实在引人想采撷。
下一秒她伸出手来,将手侧递到他嘴边。
洛时几乎立刻咬了上来,就像忍耐疼痛久了,突然有了个支点分担痛苦一样,很快尝到了血腥味。
姜斐只细微地皱了皱眉,这点疼,和修法术受的苦、五脏六腑被弑神酒腐烂的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只手,就要探向洛时的腿。
洛时再次挣扎起来。
姜斐忙道,眼眶一湿:“我不碰它。”
说着,她只是像过去几天的雷雨夜一样,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腿,掌心传来阵阵温热,舒缓了因为寒冷带来的痉挛。
洛时咬着她手的牙齿一顿,力气逐渐轻了些,牙齿轻轻颤抖着,看着身边忙碌的女人,心跳凝滞了下。
蠢得要命的女人。
用自己的手掌让他咬,蠢。
没看出他只是在演戏,蠢。
还有眼角流下的那滴泪,更蠢。
可是……
“很快就没事了。”姜斐抬头,宽慰地看着洛时,努力的弯出一抹笑,那滴泪仍挂在脸颊上。
洛时一滞。
腿疼好像远了,他直直盯着她。
那滴泪,就像硫酸,滴在他的心脏,腐蚀了血肉,甚至还冒着白烟。
就像洛菀曾经为谢迟哭过的那样。
姜斐,在为他的痛苦哭。
洛时松了口,她的手侧多了个带血的齿痕,他的目光飞快从那排血痕上一扫而过。
姜斐收回手,没有在意伤口,只随意蹭了蹭沁出来的血珠,上前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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