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萧钤怕是想不到,事情闹到最后,很多事不由他控制。
萧宁也好,萧谌也罢,都是喜欢即兴发挥的人,意味着萧钤纵然有计划在,同样休想让他们按计划进行。
故,姚圣得了萧谌的准话,可以按正常逻辑行事,立刻同孔鸿、水货和铁全、许原一道上书,暗指萧钤最近越界,管的事太多。萧宁为国之栋梁,岂能由外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定萧宁之罪。
纵然太上皇是太上皇,亦不可损及国之栋梁,公主若有罪,当经三司会审定罪。
大昌朝所谓的三司:御史台、大理寺、刑部。
当然,不忘指出将萧宁推到风浪尖口的朱家也要出面,证明萧宁的清白。
作为一个聪明人,朱榇在众目睽睽之下,吓唬人从实招来,此事纵然有心人想掩盖,姚圣他们自然查得出来。
萧钤无论因何而为难萧宁,萧宁是国家栋梁,平天下,守边关。这样的人,不能任人随意扣上罪名,若是天下人对朱家一案生疑,不防派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一道查明案子。
同时,孔鸿也指出朱家火起是有人有意为之,事至于此,断然不能轻易善了,既然事情扯上萧宁,倒不如让三司公审,以令天下见证,好让天下人知晓,大昌是有理,也是需要谨守律法的朝廷。
萧谌露出了笑容,很是同意孔鸿的提议。
其他四人一样点头同意,而六部官员,也是萧谌提拔起来的人,自然是萧谌指哪儿打哪儿。
案中有疑,怀疑萧宁做出草芥人命的事,便查,一查到底,看谁还敢拿这似是而非的事兴风作浪。
“既如此,便就这么定下了,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一道查明朱家一案,不管是朱家的人命,或是朱家火起,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朕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萧谌下令,作为掌管天下刑事案件的刑部和大理寺;监察天下,包括皇帝的御史台;新朝新建,改官制,大昌朝与从前再不一样。
如今,是时候一个个的都向世人展示,究竟这都有什么不一样。
“唯。”这三位长官,御史大夫林铮、大理寺卿崔令、刑部尚书许原。分别出列,皆不敢松懈。
御史大夫本是豫州人士,为人正直敢言,是萧宁大力举荐为御史大夫之人,掌天下言论,就得是这样的人才可。
案子因朱家而起,本不过是一个小案,然而到了现在,一再牵扯上萧宁,看样子还要继续扯下去,这样的局面,谁能视而不见?
萧宁是国之栋梁,大昌有今日,萧宁立下汗马功劳,天下得以稳定,萧宁亦是出力出谋,大昌若是失了这样的人才,必为天下痛心。
只是这么一桩事传到萧钤的耳朵里,作为一个曾经的廷尉,他是第一个挑起所谓的三司会审之人。
查一个案子要那么多人出面,是不是太隆重了?
“新朝新气象,三司,虽然有所相通,同样也各有不同,相互监督,可令人畏惧。”卢氏一眼看穿萧钤的想法,出声代为回答。
萧钤捉了捉头,“查案的事其实我也算是熟能生巧。”
卢氏淡淡地瞥过他一眼,萧钤道:“我手中从无冤案。”
“此言不虚。”无论萧钤聪明或是不聪明,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和其余好财好利之人不一样,从来不栽赃嫁祸,更不会草菅人命。
要是萧钤敢乱来,卢氏怕是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查来查去,有一个出面的人,其实可以把其他人捉了。”萧钤想起日常在他的耳边挑拨离间,不断撺掇他动手拍老实萧宁的冯非仁,其实应付得很烦。
卢氏道:“以言定罪?”
四个字成功让萧钤语塞,他们这些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以言定罪万不可取。
若是开此先例,只会让天下人心中生畏,自此无人敢畅所欲言。
不说好话,又挑拨离间的人,确实叫人心中不喜,但天下之事,若无人指出问题所在,长此以往并非好事。
言路通则国运兴,这个道理萧钤是知道的。
萧钤叹一口气,“世上的小人,总是叫人恨极的。”
“心正则无畏。”卢氏想起自家兄长说的话,再想到如今萧宁做的事,卢氏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纵然其中有为女子谋划之心,萧宁更是为这天下,有着一颗公心。
“这事不能一拖再拖了,再拖下去不成。”萧钤郑重地冲卢氏说了一句,吵吵闹闹到现在,拖的时间太长,早晚得出事。
萧宁的身体一直在外头人看来都有事,总不能让萧宁一直躲在宫里,萧宁能呆这些日子已然不易,再困下去,萧宁怕是要出手了。
“这些东西给你。”卢氏亦知,事情断然不能一拖再拖了,该要来个了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她身边的人立刻将一叠纸送上来,萧钤显得有些莫名,“何物?”
“撺掇你对付五娘的人家,他们家中犯下的事。改日有机会问问他们,他们哪来的脸面指责我们五娘?五娘的事但凡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人一家子全没了。”卢氏对世族们的事了如指掌,正是因为如此,更加看不上这群人倒打一耙。
萧钤伸手取过来其中一本,拿在手上仔细一看,越看越是心惊。
“纵然一向知道他们这群人草菅人命,视奴婢如蝼蚁,可这也太狠了吧。”萧钤也是受到了冲击,满目都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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