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杨太尉方才提醒萧宁的话,她该考虑后果,她现在走的路基于萧氏得江山的基础上,来日她若是败了,萧氏定也要受她牵连,这是定数,也是她须得考虑清楚,必须要面对的后果。
“萧宁,有什么你冲我来,莫伤及无辜。”杨太尉急了,这一回是真正的着急了,生怕萧宁因他之故而伤及他的儿女们。
不可以,不可以啊!
萧宁并不作声,莫伤及无辜?
杨家何来的无辜?这天下间真正无辜人,因杨太尉而死的还少了?
与韩靖勾结乱京城的时候,多少将士因他而枉死?多少人家破人亡。
那才是真正的无辜之人!
他的儿女们,他道他们一无所知,难道以为就凭他的一句话,便叫人相信了吗?
萧宁的眼中透着坚定,并不想再听到杨太尉的一句话,挥手拿人拖了下去。
“原想见见他,睦看他可有半分的悔意,结果令人大失所望。”萧宁原不必见杨太尉,但她还是见了。
见归见,叫萧宁再被恶心一把。她还真是算自讨苦吃,给自己找的不自在。
“殿下难道以为大兴消亡只是偶然。”若说周七娘一开始见杨太尉,看到杨太尉那张无.耻的嘴脸,同样受到了震撼,后来就想明白了。
一个王朝消亡得如此迅速,非一朝一夕,若不是中流砥柱皆是这等无.耻之辈,大兴不会是后来的结局。
明白这一点,对于萧宁也是被恶心坏的模样,周七娘倒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果。
“说的是。若他们皆有忠义,心系大兴,如李丞相一般为民谋利,为国尽忠,大兴就不会乱,更不会亡了。故我辈当引以为鉴。”
别管一个人的本事是小是大,身居高位之人断然不能弃了忠义。
若无忠义,国可卖,家可弃,大兴朝能亡了,大昌又有何不能亡的?
“杨太尉的家业,尽充公。”萧宁如此吩咐,周七娘异议,但有一样,“包庇窝藏杨氏之人,当如何处置?”
杨太尉能安然地呆在兖州多年,不过是因为有人护着,护到现在,事情终是藏不住了,但这一败露,包庇窝藏者接下来如何处置,亦需要考虑。
周七娘垂下眼眸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等了这许久,终于让她等到这个机会。
萧宁道:“有几人参与?”
虽然萧宁感觉事情太顺利,她与周七娘算是达成共识不假,但到现在,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叫萧宁有一种早有人准备好一切,只等她的出现,随后开始收网的感觉。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眼前的周七娘嫌疑最大。
同样,萧宁也在考虑一个问题,布这么大的局,周七娘是为了在萧宁的面前展示她的本事不错,那还有没有其他?
心中有疑惑,萧宁更想知道眼前的人会不会如实告知。
对萧宁而言,能助人一臂之力,让对方达到目的,她也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她是乐意和人达成共识。
但,拿她当棋子,或是一把刀,接下来还想继续,她得弄清楚这其中可有其他的内情。
再想让她完全相信这个人,如她所愿的依她的计划行事,得看她有没有足够让萧宁心动的利。否则,就得告诉她,要她成为棋子之后,她可以得到什么,而对方又得到什么。
萧宁面带笑容,等着周七娘的回答,“六人,家父亦参与其中。”
如何也叫人想不到,周七娘会丢出这则消息,周家也有人参与其中吗?
萧宁目不转睛地盯着周七娘,周围的气氛一凝,大义灭亲告父,于律法上,可追究亦可不追究,周七娘连父亲都能告,只为了掌控周家?
周七娘似是明了此刻萧宁心中的想法,垂拱相询,“敢问殿下,杨太尉藏在兖州,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纵然妾不曾告于殿下,便无人告知殿下?”
“会有的。”一个杨太尉,他活得太久了,从前萧宁没功夫管这事,而天下一太平,这事必须得管。
长沙夫人虽死,还有一个清河郡主在,答应过别人的事,断不能言而无信。
况且杨太尉行事,萧宁同样想寻到这个人,杀之以警示天下。
一个王朝纵然灭了,不代表他们犯下的过错即将烟消云散。
不忠不义之人,人人得以诛之,谁都休想逃得了。
天下大乱,无人腾得出手管这个事,一但天下安宁,接下来就是寻他们算账的时候。
“妾请殿下留家父一命。”周七娘得了萧宁肯定的回答,同时亦将她的恳请道来,萧宁再打量起周七娘,“这便是你的答案?”
有些问题萧宁不曾问出口,眼神流露之意,亦或是肢体语言,都在询问周七娘。
周七娘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为萧宁解惑。
“是!”周七娘如实而答之,她所求的不多。
萧宁道:“你寻到杨太尉,并且将他擒住,大功一件,以功抵过,你父亲的错,一笔勾销。”
让人做事,无论周七娘最终想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她将话说出口,从逻辑上看,可相通。
周七娘是真正大义灭亲,只为家族寻一条活路的人,亦或是为了接手周氏,不惜铲除所有的障碍,连同她的父亲都能下手的人,往后总有机会了解的。
这一刻萧宁突然意识到一点,周七娘和她从前见的人不一样。周七娘很聪明地清楚一点,萧宁是真真切切唯才是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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