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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页
    萧六郎没说话,而是抬起张绣的左手腕,上面赫然有一颗痣。
    老祭酒整个人都惊呆了:“怎么会……”
    是啊?
    怎么会是张绣?
    许多昨夜被忽略的细节这会儿一个个闪过了萧六郎的脑海。
    张绣见他第一眼,吓得差点摔倒,他以为她和秦公公等人一样以为自己见了鬼,可细细一想,自己与张绣似乎并没有见过面。
    她不应该认识他。
    就算认识,她的反应也有些太大。
    在他告诉她自己在调查一个手腕上有痣的宫人时,她就知道当年的事暴露了。
    但她不知是萧六郎在查,只以为调查真相的人是她的姐夫老祭酒。
    老祭酒是萧珩的老师,他调查萧珩的死也说得过去。
    她之所以走得那般凄凉与落寞,大概是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去赴死了。
    用死来向姐夫与他的徒弟赎罪,也用死来逃避去向幕后主使告发这件事。
    她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陷害庄锦瑟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现被自己毒害过的小萧珩有朝一日竟成为了姐夫的关门弟子?
    老祭酒喉头胀痛:“都是为了我……”
    张绣嫁祸庄锦瑟必定是因为庄锦瑟与他不合,害他被流放,害他差点没了命。
    可谁能料到他与庄锦瑟最终没有成为宿敌,反而张绣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魏公公打点过了,他们可以带走张绣的遗物。
    张绣的遗物很简单,几套衣物与一个妆奁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样旧得不能再旧的首饰,盒子的夹层里藏着几十张银票,写的全是老祭酒的名字。
    还有一方昨日萧六郎给她的砚台。
    老祭酒眼眶都是红的。
    “老师。”萧六郎轻声道。
    “我没事。”老祭酒抹了把老泪,将张绣的遗物收拾妥当,用包袱装好,走出去时他的步子踉跄了一下。
    萧六郎扶住他。
    老祭酒声音颤抖:“我……我真的没事。”
    哐啷!
    砚台从包袱里滑了出来,砸到地上。
    老祭酒躬身去捡。
    萧六郎道:“我来。”
    他先一步将砚台拾了起来,“我拿着。”
    老祭酒没有坚持。
    他的心情很复杂,脑子里混乱一片,他觉得自己害了张绣,也觉得自己害了萧珩。
    他哽咽道:“你……你莫要怨她……你怨我……是我……她是为了我……”
    萧六郎叹了口气:“不是她也会有别人,真正可恨的是幕后主使,老师也不要自责,当年的事与你没关系,昨晚的事也没有。”
    他既然要查,就怎么都会查到这一步。
    老祭酒为他搭上张绣这层关系只是加速了进程而已,并不会改变结果。
    张绣的结局从她向一个无辜的四岁孩子伸出毒手时就已经注定。
    他可以饶恕,然天道不恕。
    老祭酒去为张绣收尸,萧六郎没有跟过去,饶恕是他最大的仁慈,他不会为她准备后事。
    萧六郎去了仁寿宫。
    庄太后在书房继续看庄太傅呈上来的折子,折子经她的手过一遍,之后才会还给大臣在朝堂上呈给皇帝。
    秦公公候在一旁,看到萧六郎他眼睛一亮,对庄太后道:“茶水凉了,奴才去泡一壶热茶来。”
    庄太后瞥了萧六郎一眼:“哼。”
    秦公公笑着退下,把其余宫人也带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庄太后翻看奏折,不冷不热地问。
    “路过。”萧六郎说。
    二人都是多解释一句就会死的性子,谁也不肯开口先破冰。
    “我走了。”
    本来也没大事,就来看看而已。
    他一直知道皇帝与太后关系不睦,只是也没到能正面刚成这样。
    多少有些担心。
    庄太后望着他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问道:“为何替哀家说话?”
    萧六郎淡道:“没有为什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子本分。”
    外头偷听的秦公公都快急死了,狗屁的臣子本分啊,说一句人话它烫嘴吗?
    急死个人了,急死个人了!
    皇帝与太后冰冻三尺他都没这么急,毕竟皇帝小儿着实令人可气,可萧修撰一心为太后,他俩误会成这样秦公公真是抓心挠肺啊!
    明明就那么在乎对方,为啥非得弄得形同陌路啊!
    吧嗒。
    萧六郎手上的砚台滑落,砸在了地上,他躬身去捡,怀中的荷包掉了出来。
    看到那个荷包,庄太后的眸光微微动了下。
    那是除夕夜萧六郎生辰时庄太后送给他的生辰礼,小净空也有一个。
    庄太后自己绣了兰草,绣得太丑像杂草,于是让老祭酒改良了一下,绣成了一片青竹,缝合处也加了些针脚。
    但终究不算太好看的。
    庄太后哼道:“这么丑的东西怎么还在戴,不嫌丢人么?好歹是做了翰林官的人。”
    萧六郎没说什么,将荷包收回怀中,继续往外走。
    回来!
    庄太后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嘴边的那句话。
    她但凡不是这么别扭的性子,都不至于背这么多黑锅了。
    虽然她也的确是干过不少坏事。
    她烦躁地扔了手中的折子,心情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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