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的坏是真的,可苏姨娘的可怜却也是真的。
她伸手牵住了傅止渊的手,一时没接话。
傅止渊拢着她的手,状似不经意地问:“昭昭……可会怪我没能救下你的庶姐?”他隐瞒了虞兰是易容成她的样子从城楼上跳下去的这件事,因此,虞昭并不知道虞兰具体是因为什么跳城楼的。
虞昭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虞兰的死,怎么能怨得了傅止渊?就算她曾因为上一世虞家被抄的事防备过他,但她也不至于无缘无故便将虞家人的死扣到他的头上。
等等……
有什么念头从虞昭脑中一闪而过,她蓦地想起来一件事。
她忘记了!
虞昭倏地抽手挣动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跑回昭元殿先组织下语言。
傅止渊察觉,目光偏转了过来,“昭昭,怎么了?”
她愣住,“没……没什么……”
她忘记跟傅止渊坦白自己也是重生的这件事了!现下苏宴的事已经落幕,他们日后定是要在一起生活下去的,自己都知道他的所有事情了,那他也有权力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
可是……
要怎么和他说呢?虞昭苦恼。
“你……”虞昭抬眸盯着他,面上闪过纠结。
傅止渊仔细观察他的姑娘半晌,温声道:“怎么了,昭昭?”
算了!直接说好了!
虞昭呼了一口气,直白明了地对上了傅止渊的眼睛,“……晚间下朝了,你过来昭元殿好不好,我有事和你说。”
傅止渊笑了一下,点头,“好。”
绝对不是她要逃避!她就是……需要时间组织一下语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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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觉得,傅止渊有些不对劲。
譬如现在。
为何能有人在听到自己的夫人说她是重生的这件事之后,还表现得如此淡定,无动于衷?
“你、你不觉得奇怪吗?”虞昭轻挠了下面颊,盯着自己的脚尖问道。
“奇怪么?”傅止渊轻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笑道,“昭昭可是忘了,上一世的记忆我也有?”
话是这么说……
可是什么都不问,笑吟吟地接受的态度真的很不对劲啊!
虞昭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是直觉地觉得傅止渊的反应不太正常。
她略显苦恼地抬头瞥了傅止渊好几眼,见那人毫无反应,慢慢叹了口气。默了默,最终还是选择了问一问,“傅小六,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傅止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昭昭便详细说一说前世虞家被抄一事罢。我的记忆中,是不曾颁布过这道命令的,但昭昭你却记得。”他温和地笑了笑,“说不准,是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
虞昭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点了点头。
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地便转移到了虞家的事情上,“其实……我对这段记忆也是有些模糊的,毕竟虞家被抄一事,是发生在我死后的。”
话音落下,傅止渊握着茶杯的手指便不自觉地蜷紧了些,但虞昭并未注意到这抹异样,她依旧在回忆着。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神奇,当我看见虞家被抄的场景时,我似乎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的。假如不是发生了我重生了这件事,或许我只会把这些内容当做一个荒诞的梦。”
“我没能见到很多,我只瞧见了禁军统领领着圣旨抄虞家的画面,有很多人在逃跑、哭泣,后来,我就见到我的姨娘悬梁自尽了。”
说到姨娘的结局时,小姑娘的情绪稍稍有些低落。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快活起来,“你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曾颁过的圣旨。”
傅止渊的眼眸微微转了一下。
他确实不曾亲自下过抄虞家的圣旨,或者说,自从虞昭死后,他便心神重创,很少亲自管理朝政了,几乎都是李靳一人在打理。
李靳……
忽地捕捉到什么,傅止渊的神色顿了下。
那段时间,确实是李靳在打理朝政。尽管他不问政事,但那些折子却依然要通过他的盖印才能执行下去,于是李靳便每日站在乾阳殿外,将收上来的百官们的折子一一念给他听,得到他的批准了,再交由各部执行下去。
傅止渊很清楚自己那时的状态,事实上,李靳念的很多折子,他大多都只是粗略地过了遍耳。印象中,似乎确实有一道折子是参举官员心怀不轨的,可那折子写的太长,他没听完,便下令让李靳自行按律处置了。
莫非,是那道折子?
他犹疑几分,终究还是将猜想告诉了虞昭。
“……是我的疏忽,”他垂眸道,本来应该说到这里就停了,可不知为何,他又下意识地接了下去,“还有一种可能,是李靳与虞家不睦,特地设计了这样一出,借朕的手来除掉虞家……”
他闭口不言了。
这一番话,实在是像替自己辩白。
“所以说,虞家被抄这件事,并不是出自你的本心是吗?”末了,对面的姑娘这样问道。
他以为她会质疑他,却不曾想听见这样一句问话。
他抿了抿唇,点头。
虞昭于是便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她是个很想得开的人,上一辈子已经过去,既然抄虞家这件事并不是出自他的本心,甚至有可能不是他做的,那她又何必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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