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痊愈那日,她睁眼看到躺在身侧的男人,对上那张布满血丝的眼睛时,伸出手沉默地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傅小六,好像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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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打算治好傅止渊的“病”。
她思来想去,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她被李靳劫走这一件事上。为什么傅止渊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在她被李靳带走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找傅止渊问清楚。
可那人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温和地告诉她,他已经告诉过她了,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我没事,昭昭,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看不得你生病受伤而已。”他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小意讨好,“若是你觉得不妥,我会改的,不要因此而厌恶我,好么?”
虞昭一顿。
“好。”
他的状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几日后,虞昭发现傅止渊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次日,乾阳殿的小太监传话过来,“娘娘,陛下有要事要去行宫处理,一时情况紧急,来不及亲自和娘娘说,于是特命小的来给娘娘传话。”
“有要事?”虞昭淡淡挑眉,笑了笑,“什么要事?”
小太监被她问得语塞,低头支吾,“奴才不知……”
他哪里会知道?
傅止渊不过是想躲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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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找了太医院的院长,滁州之战时,这位老院长曾一道随军前往。他知道在那些时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娘娘寻老臣何事?”老院长拱手立在阶下,似是想起什么,面色一变,“陛下确实是因为有要事去了行宫的,老臣……也不知其行踪……”
“本宫不是要问院长这件事,”
话未说完,老院长的话就让虞昭打断了。
上首的女子穿了一身宫装,身体微微前倾了下,作出倾听的姿态,“本宫是想问院长,我被叛军劫走之后,傅止渊身上发生了什么?虞兰被当做人质拿来威胁傅止渊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院长闻言一僵。
久久不曾回话。
“娘娘啊,你这是要逼着老臣抗旨啊……”殿内响起一声苍老的叹息,“罢了,如今陛下的状况,或许也只有娘娘能解决了。”
虞昭随即正色。
……
太医院的老院长告退了,虞昭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怔忪。
——“……陛下亲眼看着娘娘您从高台之上跳了下来,他只差一步便能赶到城墙下接住您……”
——“所有人都以为,死的那个人是您。没有人敢靠近他,他像是疯了一般抱着您的尸体又哭又笑。我们都怕他真疯了,垮掉了,没法儿继续打仗了,可是没有,那一场的战役打得极为残酷血腥,老臣已经很久没闻过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儿了……”
——“那一次,参战了的叛军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而陛下……结束战役后,他跪在战场中央,没有一个士兵敢去靠近他。”
“因为,那时候,他实在是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了。”
老院长的话围绕在她耳边,虞昭撑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
这个混蛋……
这个混蛋!
她要去找他。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虞兰是用她的脸从城楼上跳下来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虞昭的眼泪突然从面上掉了下来。那些话语像是一把钝钝的刀子,不断地凌迟着她的内心。
那么那么喜欢粘着她的一个人,看不得她受一点伤的一个人,却生生看着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香消玉殒。明明差一点就接住了,却还是生生错过,只能看着自己爱的人一点点死去。她想起傅止渊说的,前世他就喜欢上她了的话,那上一世,这人岂不是也目睹了她的死亡?
又想起刚嫁与他时,他不断寻求丹方一副沉迷炼丹的举措……虞昭什么都明白了,她什么都明白了。
他一直都很怕自己离开他,所以才会一重生就下了道圣旨将她绑在身边,所以才会遍寻术士大肆炼丹,所以才会在表明心迹后不厌其烦地粘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不要离开他。
所以才会……才会在接连目睹她被劫走、跳楼身死的画面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虞昭哭的泣不成声。
侍女上前来询问,她只是摇着头不应。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找他!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虞昭忽地站了起来,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她知道昭元殿一定有他安排的暗卫,这些暗卫一定知道傅止渊的行踪。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不顾侍女的尖叫声,拿起一片锋利的碎片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知道你们在,出来,告诉我傅止渊现在在哪里!不然,我就割伤自己的手腕,我不相信傅止渊听到我受伤的消息还能不回来。”
昭元殿一片安静。
虞昭勾唇笑了下。
拿着瓷片的手毫不犹豫地就往另一只手腕划去。
一只小石子迅速从角落中飞了出来,打落了她手中的瓷片。
殿中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单膝跪地。
虞昭道:“带我去寻傅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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